杨忠说:“你爹他用文天阁百年的信誉套现,差点将文天阁毁于一旦!你爷爷大怒,才将他赶出家门。可是,你爹入仕之后,还想着投机取巧,最终把自己的命给送了!” 杨嵩已经泪流满面:“大伯,我爹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他为了杨家也吃过苦,受过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大伯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我爹的不是,那您的目的达到了,大伯请回吧!” 杨忠并没有生气:“嵩儿,你不要心急,该是你的,说跑不了的,不该是你的,争也争不来。都是聪明人,你看看伽罗,她虽然是个女子,心量多么宽!” 杨忠说到伽罗,杨嵩的心里更加委屈了。杨嵩说:“既然大伯说到了七小姐,那我就问一问大伯,您觉得我和三弟哪个和七小姐更般配?” 杨忠有些无奈:“嵩儿,有的时候,姻缘并不是只般配不般配两个字就能够说清楚的!” 杨嵩说:“那该用什么权衡?论出身,我和三弟同是弘农杨氏出身,三弟只是庶出,我是二房嫡长。论才学,我虽然是武将,却远远在三弟之上。” 杨嵩擦擦眼泪:“论气度,我虽然不敢自称君子,可是却也知道礼义廉耻,可是三弟却是甘愿做泼皮无赖破落户!” 杨忠没有打断杨嵩,他知道杨嵩平时太过于隐忍,很多苦楚和牢骚都被忍成了阴险和计谋,他希望杨嵩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杨嵩哭着:“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我也爱围棋,我也喜欢星象,我也喜欢绘制地图。我和七小姐有那么多共同之处,却因为你们的一句话,永远都只能相思相望了!” 相思相望这个词震撼到了杨忠,他隐隐约约能察觉到杨嵩对伽罗的爱慕,可是没有想到杨嵩对伽罗的执着到了如此深的地步。 看来杨嵩注定也要和他爹一样成为一颗不灭的情种,至死方休。 杨忠苦口婆心:“嵩儿,人不能太执着,人生会遇到很多遗憾,如果不能及时放手,只能和正道渐行渐远。苦海无涯,你要及时回头!” 杨忠和杨嵩伯侄子两个最终还是不欢而散。但是,杨忠尽了自己做长辈的本分,劝侄子及时回头。而侄子杨嵩也终于发泄了自己的不满。 虽然对彼此不满,但是多多少少心理还是有一丝安慰和感动。夜里,杨坚和伽罗躺在床的两侧,背对着背,中间似乎隔着遥远的一条银河。 伽罗缩在里侧,面对着墙壁说:“你要小心你二哥!”杨坚望着敞开的窗外说:“你怎么还没有睡?月亮都爬地老高了。” 伽罗说:“你要是到我们那里啊,说不定早被人卖了。”杨坚问:“为什么我要被人卖了,跟我二哥有什么关系吗?” 伽罗说:“你二哥他比你聪明,比你有才能,但是怎么说,他有点怀才不遇,不,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觉得他心有点不正!” 杨坚望着窗外的月亮:“我知道他比我强多了,可是我比他弱那么多,他犯地着和我过不去吗!他是二房的嫡子,我只是庶出!” 伽罗不再言语。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杨坚打着哈欠自言自语:“这个屋子设计地真好!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月亮,哎,睡觉了!” 酒完全醒了,现在伽罗更睡不着了:为什么自己要承受这些,为什么这么离奇的事情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想着想着伽罗情不自禁流起眼泪,鼻涕随着眼泪不停地奔涌而出,鼻子塞住了,伽罗越发难受,开始啜泣起来。 伽罗越哭越伤心,杨坚也睡不成了。杨坚心里不是滋味,却执拗地装睡,像死人一样侧躺着一动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伽罗终于没有哭声了。 杨坚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百事不顺,自从自己回了这个家,就没有过一天消停日子,如果能够摆脱这个家就好了。 宇文护立在门前看着外面的蒙蒙细雨,正是武成元年三月,他想起了据说他姐姐扶平公主也是出生在这样一个雨天。 虽然姐姐已经过世多年,宇文护至今还记得姐姐的模样身材纤细却不矮小,面色白皙。他太期待有个女儿了,虽然虽然已经是四个儿子的爹了,但是他是那么渴望有一个贴心小棉袄。 一个婆子出来报喜:“恭喜大冢宰,夫人生了个小公子。”宇文护一听被冷风给噎着了,太医也说是女儿,他连名字都想好了,宇文静。 宇文护已经给已经在这里等了四个时辰了,却没有如他的意,能得一个女儿,他的头风病又有些犯了。他还是挣扎着要去看看孩子。 宇文护抱着这个小家伙问:“别的孩子都是呱呱落地,这孩子生下来怎么不哭呢。不会有什么残疾吧。”婆子说:“大冢宰,看老奴的吧。” 婆子隔着襁褓狠狠地掐了小家伙一下,还是不哭。当着大冢宰的面,婆子也不好下手太重,若是自己家的娃娃,早就照屁股扇巴掌了。 宇文护给站在门口的侍从使了个颜色,侍从打开襁褓,照着孩子的屁股,狠狠的一巴掌。“哇!”一声叫地宇文护心满意足。 刚刚出生的男婴粉红粉红的,宇文护看着她说:“看来你是个与众不同的,生下来就安安静静的。以后你就叫宇文静了,希望你能别像你几个没有出息的的哥哥一样窝里斗,能做个真正的人中龙凤。” 宇文护看了一会孩子,感觉头痛越来越厉害了,终于可以把悬着的心安放下去睡一会了。 一个月之后,刚刚大办了宇文静的满月酒,宇文护还觉得不够隆重盛大,他又集结了王公亲贵到古北口打猎。 刚刚得了一个儿子让宇文护对生更多的孩子有了信心,恰好这一天比往常往常出猎收获更丰富。 宇文护仿佛回到了自己十几岁,奔马在渭河草原的时候心情无比畅快。宇文护甩掉了随从,向密林深处那未知的猎物进发。 然而马儿突然失控,宇文护摔下马受伤了。身边又没有护驾的侍从,刚出了热汗,又扑了冷风,还添了伤病,风病复发更严重了,荒郊野外医员带的多是些跌打止痛的药。 大冢宰匆匆起驾回京城治病,在回京城的路上旅途颠簸,宇文护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宇文护这次出猎,想趁机杀他的人不少,李昞就埋伏在周围。可是还没有动手,宇文护就自己坠马了。 宇文邕每天都在宝佛殿向佛祖祷告:希望宇文护没有能熬过去,薨世在古北口外喀喇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掌管大权。 宇文护当政时是做了不少大事,可是也树敌众多。宇文护受伤的消息传开后后不久,他的敌人便纷纷出来指责他的大逆之罪,宣布宇文护罪状。 宇文邕已经拟好诏书,准备夺取宇文护一切官职权利,收回他手上的兵权,抄没他府上的家产,他的儿子们也要找要罪名,准备关进天牢。 可是,宇文护终究还是过了这要关,这次从鬼门关回来,他不但没有收敛要点,而且比以前更加嚣张跋扈了。 宇文毓十七岁的时候,他的独孤明敬给他生了长子宇文赟,现在宇文赟才不过四岁,宇文毓死了,独孤明敬又被囚禁,宇文邕怜悯宇文赟就让自己的徐妃抚养侄子,三个月前徐妃又一次怀上了身孕,不知怎么,这次怀孕之后就一直身体虚弱,时常感觉不适。 皇后为让徐妃专心养胎将三岁的宇文赟接到了自己宫内,宇文赟刚刚住到皇后的长乐宫,徐妃就得了一场大病,这一住,宇文赟就乐不思蜀了。 如今已经四岁的宇文赟长得可爱,就是话少,腼腆认生。皇后将宇文赟刚接到长乐宫的时候总是哄不住他。伽罗就自告奋勇去宫里陪小皇子。 十四岁的伽罗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麻雀。宇文赟每天都跟在伽罗后面,一个大孩子一个小孩子哭一起哭,笑一起笑,要说话,就非抢在一起说;要装不高兴,就谁都不说话。 自从宇文赟住进了长乐宫,伽罗都想赖在长乐宫不回杨府了。宇文赟逐渐适应了长乐宫的生活,皇后却仍然无法松一口气。 皇后察觉到徐妃的不满,宇文赟被伽罗和奶娘带到了徐妃的承明殿。伽罗一走宇文赟就一直哭闹,怎么都不肯留下。 宇文赟一哭,宇文贞也哭了,徐妃还是更疼爱宇文贞,奶娘见这情况,就自作主张得把宇文赟带回了长乐宫。 “是谁下旨让你把大皇子带回来的?”皇后怒目而视。伽罗说:“二皇子,还没有满周岁,可是一看就知道是个机灵鬼,咱们的大皇子多么老实的一个孩子,母妃要是偏心,以后肯定要受委屈的。” 奶娘见皇后没有说话又接着说:“大皇子和七小姐两个虽然差了十岁,七小姐机灵可爱,可是不欺负大皇子,大皇子整天乐呵呵的,话也多了。” 这些话是说到皇后的心坎里了。伽罗虽然成亲了,可到底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呢!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天天围在自己身边,欢声笑语,她哪里舍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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