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霍思绵看着那一行六个人进了公寓大楼，竟然也跟了上去。
她立在楼梯间，见电梯上了顶层，又迟迟不赶上去。
见了傅秋行她说什么？质问吗？她有什么立场和资格？！
她不过是仗着父母曾经对沈南城的救命之恩，所以还能见到他……还能得到他的眷顾，甚至是施舍。
霍思绵撑着伞站在公寓楼下的树旁，原本应该是回去看剧本的，可她的脚却像是被钉在了这里，动弹不得。
·
回到家，傅秋行嫣然像这个家的男主人，拎着大兜小兜在厨房收拾。
顾星辰接到宋瑾年的电话，立在落地窗外，伸手去接雨水，含笑同宋瑾年道歉说今天有安排晚上不能请宋瑾年吃饭，改天再说。
傅秋行望着顾星辰同宋瑾年打电话时，眼波里的莹莹笑意，眼底的阴霾和逐渐升腾而起，某种克制不住的怒气在心底蠢蠢欲动，甚至有种想要冲过去挂了顾星辰电话的冲动。
因为，曾经顾星辰那样明媚灿然的笑容，只属于他一个人，现在又多了一个宋瑾年。
“傅秋行，我要和你谈谈！”
闻声，傅秋行低头看着双手抱臂一本正经瞅着他的顾言崇，心底一软不免又觉得好笑。
他放下手中正要放入冰箱的水果，蹲下身保持和顾言崇平视：“好啊！你想说什么，我听……”
知道顾言崇这个孩子早熟，并且很有男子气概总是想保护妈妈，傅秋行打从心底里觉得欣慰。
也就难免想起宋瑾年来，虽然孩子亲近宋瑾年，可也的确是说明了宋瑾年把孩子照顾的很好，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应该谢谢宋瑾年。
“你来我房间！我们来一场男人对男人的谈话！”顾言崇道。
傅秋行忍着心底的笑意，颔首：“好！听你的！”
傅秋行跟在顾言崇的身后来到顾言崇的房间，关上门。
“坐！”顾言崇一屁股坐在床上，对傅秋行指了指他的椅子。
傅秋行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坐在孩子的椅子上显然有些不合适，莫名喜感。
“我知道你以前对我妈妈做的事情，所以即便你是我爸爸我也不会认你的！”顾言崇一脸傲娇道，“你从来都不知道我妈妈经历过什么，因为你带给我妈妈的伤痛，我妈妈自杀过很多次，虽然都被救回来了，可是我和桐桐一直很害怕，害怕什么时候就失去妈妈！”
傅秋行一颗心如被大手攥住，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我妈妈抑郁症曾经一度非常严重，她曾经和宋爸爸说她知道自己有孩子，其实她不想死，可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抑郁症，那种窒息的感觉就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将她吞没，引导着她指引着她，告诉她死就是解脱，死了就不会想起你……不会疼，能够得到幸福！”
傅秋行低下头假装用手指捏住眉心，克制自己的泪水。
他从不知道顾星辰曾经经历过这么多。
“每一次妈妈看到我和桐桐就会后悔，可是有时候又把自己关在楼上一个人自言自语，和疯了一样，你从没有见过那样的妈妈，你不知道你给我妈妈带来过什么样的伤害！”
傅秋行想道歉，话到嘴边喉咙如同被人掐住了一般张不了嘴。
难怪顾言崇这么恨他。
“妈妈睡不着的毛病已经很长时间了，几乎每天都要靠安眠药才能睡得着，偶尔自己累到极致睡着了……一定会被噩梦惊醒，我不知道妈妈梦到了什么，但我知道和你有关！因为妈妈有时候会叫你的名字！有时候求你放过，醒来后全身冷汗发抖，只有死死抱着我和桐桐才能缓解！你见过这样的妈妈吗？”
顾言崇质问。
傅秋行答不出来，他甚至想象不出来……
如今的顾星辰换了一张脸，却依旧浅笑嫣然，虽然如同一张美人画皮，可谁能想到这风淡云轻风情万种的美人背后，经历过这些。
傅秋行已经不单单只能用心疼来描述自己的心里感受，他恨自己这些年没有陪在顾星辰身边，董清华说顾星辰死了，他就真的以为顾星辰死了，一蹶不振也不曾好好去查一查！
如果他能陪在顾星辰身边，如果他能把什么都和顾星辰解释清楚，是不是……顾星辰就不会病的那么重。
“我妈妈最最艰难，最最狼狈的时候，是宋爸爸陪着的，不是你！现在妈妈逐渐好了起来！你又出现干什么？！”顾言崇说这话的时候心底带着浓烈的戾气，“你害了我妈妈一次还不够，你还想要害她第二次吗？！”
傅秋行抿唇不语，抬头看着顶着一张同他相似小脸的顾言崇，无言以对。
“我和桐桐都会帮宋爸爸追求妈妈！因为宋爸爸是对妈妈最好的人！你就死心吧！不用载我妈妈面前献殷勤，妈妈最爱我和桐桐，只要我们不同意你和妈妈在一起，妈妈是绝对不会答应你的！”
“崇崇真棒，都知道保护妈妈……”
傅秋行克制着心底酸痛的情绪，抬手去摸顾言崇的脑袋，却被顾言崇偏头躲开，他也不生气。
他只道：“所以对你来说谁当爸爸都无所谓，主要是对你妈妈好是不是？！”
顾言崇认真点了点头。
“那么，你就看我的表现好吗？我不指望你现在就认我这个爸爸，你甚至不认我也没有关系……我们的目标都是相同的，都是为了让你妈妈更好，对不对？”
被傅秋行的话绕晕的顾言崇点了点头，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傅秋行对顾言崇伸出小拇指，“这是男人之间的约定！”
什么约定？！
顾言崇有点儿懵，可是一听说是男人间的约定，他请了清嗓子弯起小拇指和傅秋行拉勾，然后和傅秋行一起从房间里出来。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明明是想劝傅秋行知难而退的，为什么最后还和傅秋行拉了个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