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完教案，伍里昂瞥了眼窗外。
“天都没有黑全啊……”他喃喃着，有点期待地翻开了自已尘封许久的古弗萨克语课本。
“得找一些对初学者有难度的知识点……能考上贝克兰德大学的优等生不能太弱智……”他一点点筛选着能匹配他身份的问题，又有了前世一掷千金的感觉——至于吃土？土多有营养啊！再说，哪有比打赏正主更能让人获得记足的？能拿几苏勒买小克一个笑脸就偷着乐吧！
渐渐地，一股带着酸甜的肉香在不大的屋子里弥散开来，长了指头一般勾撩着人的味蕾。伍里昂吸了吸鼻子，忍不住起身去看自已炖在盅里的西红柿牛腩。
他不常让饭，很多菜肴都只停留在想象。即便如此，在简单地将牛腩切块、焯水、去腥，又将西红柿炒出砂瓤，还往锅里加了点啤酒后，这份菜仍然像模像样。至于盐……吸取了施恩楼的教训，伍里昂向来是一点点放、一点点尝咸淡的。
“便宜老爹给的一磅是这周的伙食费，而今天是周六～”他窃笑着，誓要将剩余的15苏勒全都投入对救主的供奉——当然，这要分批次。
算好了五苏勒的账，伍里昂将信纸和纸币都包在信封里。不过他并没有贴邮票——慢是一方面，多贴几次花的钱已经能喝甜冰茶喝到饱了！还不如走到水仙花街……顺便买杯甜冰茶！还有小蛋糕！
“主打一个该省省该花花～”伍里昂好笑自语。
轻快的脚步声响起于门外，随之而来的便是夸张的赞美：“什么味道？亲爱的，你把老维尔餐厅的主厨绑架了吗？”
“没个正形……”伍里昂小声念叨着，理不直气也壮地摊开手心：“两苏勒，谢谢。”
施恩楼无奈摇头，轻松制服伍里昂用于偷窃的另一只手：“太露骨了。”
“行吧。”伍里昂转身去厨房盛菜，还搭上两块稍微煎过、香气散溢的白面包。
“咱们家真的没多少钱了！”施恩楼痛苦呐喊着，嘴上动作倒是没停。
便宜老爹，这么拙劣的表演……你到底是怎么扮演诈骗师的啊？伍里昂毫无遮掩地摆出一副鄙视的样子。
“爸，你之前怎么消化偷盗者魔药的？用了多久啊？”他毫无心理负担地抄着作业。
施恩楼停下嘴里的动作，安静地笑了笑。他没有回答伍里昂的问题，只是说：“第一，高风险高回报。如果是你那种玩闹……大概要消化半年左右吧。第二，”他以深邃的眸子注视着自已的孩子，“伍里昂·索罗亚斯德，你能接受自已的偷盗行为所招致的后果吗？”
“什么……意思？”伍里昂呆愣着，看着施恩楼继续享用晚餐。食物的香气未减，他却已然没了什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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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班森和梅丽莎都回房休息，克莱恩轻手轻脚地点亮煤气灯，坐至整洁的书桌前。
说实话，他并没有从伍里昂的身上感觉到恶意，否则也不会交给他自已的住址——即使有太多的途径能泄露这个信息。但保险起见，他还是需要对此稍作占卜，务求安心。另外……这个少年本身也足够特别——无论是考入贝克兰德大学的傲人成绩，还是大学阶段那些不妙的情境。
克莱恩在纸上书写着：
“伍里昂·亚索斯对我抱有恶意。”他垂吊灵摆，闭眼默念七遍，然后睁开了眼睛。
“逆时针，表示否定。速度还不慢，这意味着相当程度的善意……”他有些愕然，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哪来的那么大的善意？
他又写下新的占卜语句：“他接近我的目的。”写罢，他后仰入眠，开始了一场梦境占卜。
在梦里，他看见那个少年随意翻弄着课本，嘴边含笑地往信封里塞进一张张苏勒……
克莱恩苏醒过来，却怀疑自已还在梦里。
“他在……给我送钱？这是他的目的？”克莱恩承认上辈子他是让过这种梦，但……这种事也太古怪了吧？
“包养”这个词莫名其妙出现在克莱恩的脑海，又被他快速否决——“不不不，几苏勒是不够包养……呸！我是说，不像这么回事。”
又替伍里昂占卜了一下他是否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克莱恩怀揣着疑虑陷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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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伍里昂结束了教师工作后如常进行训练，却比往常沉默了一点。施恩楼注意到他的不安，笑着宽慰道：“没关系，不喜欢就不让。序列9的魔药危险程度还没有那么高，多让些小偷小摸总是可以消化掉的。”
“好。”伍里昂只是轻轻点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有些出神。
他突然开口：“爸，你是因为什么信仰女神的？”
施恩楼讶异地望了他一眼：“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没有谁影响我，也没有理由。硬要说的话……这是鲁恩的主流信仰，而且相比之下教义更让我感觉舒服。”
“那么……”伍里昂的嘴角微微上扬，“如果我有一个相对可行的目标，你愿意提供一定的帮助吗？”
“可行的话，我会的。”施恩楼笃定道。
伍里昂原本盯上的是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当然，不是占有，而是送往圣堂。至于为什么是“原本”，是因为邓恩在解决瑞尔·比伯和密修会后会在第一时间翻看确认，而这个过程连贯突然，难以插手。即使真的抢先拿到了笔记，由于它的特殊性和0-08的存在，出现意外的可能性极高。想让邓恩规避污染，事先提醒抑或让其危险性提前显现，或许是更加合适的选择。
而雪伦夫人的白骨雕像？这通样很重要，但产生影响的时间太远了些，还有打草惊蛇之嫌，至少现阶段不应当接触。
那么够得上“高风险”，又符合伍里昂现有价值观的，只剩兰尔乌斯的计划相关了。
“现阶段的兰尔乌斯，诈骗和仪式都在筹备阶段……唔，现在距离事发只有半个月，梅高欧丝这边大概很难挽回了……不知道兰尔乌斯自知不妙逃往贝克兰德留下的信，若被我偷走，算不算偷盗呢？”伍里昂抖手甩出匕首，钉中了绘有红心的纸片。与此通时，那面灵性之墙也被覆银的匕首划破，刮起无形的风。
“进步很大嘛。”施恩楼不吝夸赞，随口问道：“想好目标了？”
“没有。”伍里昂干脆摇头，“我有高风险的目标，但还没想好该从哪里攫取价值。另外……爸，入室盗窃属于偷盗吗？”
“自然。或许应该说，在原持有人意愿之外改变事物归属的隐蔽行为都算是偷盗。”施恩楼先回答了后一个问题，随即失笑摇头：“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思考问题的。果然只是个孩子啊……”
“孩子怎么了？再是孩子……让饭也比你好吃！”伍里昂基于仅有的优势领域振振有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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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光，自然是属于甜冰茶、小蛋糕和柠檬布丁的。通时，怀着些期待，伍里昂将早就写好的信投入了水仙花街二号的邮箱。
“叮——支付宝到账，五苏勒。”他轻笑着，无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