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
地面微微颤抖了起来。
那骷髅似觉察到了什么，眼眶中两道红光一闪，猛地向远处看去，只是一个不小心，脑袋又掉落在了地上，滚出老远。
它顿时没心情找腿了。
两手摸索着把脑袋捡了回来，单脚跳着不断朝前方行进而去。
……
与此同时。
那座大殿内，随着徐明远的话音落下，那图案似要活过来一般，扭曲盘桓中，隐隐化作了一道身影，细看之下……他竟是生了六足！
冥族！
顾寒瞬间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突然间。
呼的一声轻响传来，却是被树苗子扔在地上的那张符纸，上面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倒又盛了三分，符纸的燃烧速度也陡然间加快，而那道尚未成形的人影，竟也和徐明远一样，跟着燃烧了起来！
轰！
一道暴虐阴冷的意志落下，其中似乎还隐隐夹杂着一声咆哮。
“虫子……”
只不过。
那人影虽然凶悍阴邪，可拿那张符纸根本没有丝毫的办法，明明只是小拇指大小的一团火焰，可却如同碧海中一块礁石一般，任凭海浪如何咆哮翻涌，岿然不动，燃烧得很稳定！
片刻之后。
那人影终于燃烧殆尽，化作了缕缕黑烟，消散了个干干净净，而顾寒也终于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权，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不见。
“呼……”
顾寒长长松了口气，心中满是后怕。
地面上。
那张符纸堪堪燃烧了不到十分之一，而随着人影的消失，那道明黄色的火苗也渐渐变小。
徐明远呢？
顾寒下意识向远处看去。
此刻，徐明远的身体也已是燃烧殆尽，竟是反而化作了一道略显透明的身影，身穿青衣，两鬓斑白，面容清癯，身上带着儒雅和煦之意，两眼中透着清明之色，和之前那副腐朽可怕的形象完全相反。
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徐伯伯……”
顾寒身旁，小丫头愣了一瞬，下意识喊了一声，小脸上满是惊喜之意。
对面。
徐明远无声一笑，只是眼中却带着无尽的伤感之意。
最后一刻。
小丫头终是将他认了出来。
可他同时也明白，眼前的小丫头终究只是一道执念罢了。
目光一转。
他看了一眼小丫头手里的宿缘剑，似觉得时间不多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意，对着顾寒深深一拜，脸上带着一丝释然和解脱之意，身形渐渐模糊，直至最后，化作了虚无。
虽然没说话。
可顾寒知道，对方在感谢他，谢他能陪小丫头走过这么一段路，陪她度过了一段短暂的快乐时光。
顾寒没说话。
只是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心中有些惆怅。
“徐伯伯……”
眼见徐明远消失，小丫头泪如雨下。
……
与此同时。
绝阵内。
东华身边已是又聚起了一批天涯阁弟子，只是他在不断寻找剩余的同门，突然间，他似感应到了什么，身形一滞。
“师弟。”
身后一人愣了一瞬，“怎么了？”
“绝阵，消失了。”
东华眉头微皱，心下却是长长松了口气，心有余悸道：“咱们能出去了。”
众人大喜过望。
“大师兄。”
那名抱过小黑，胸怀宽广的女弟子突然好奇道：“什么是绝阵？”
东华：……
一不小心，说秃噜嘴了。
“咳咳。”
他连忙转移话题，“以我观之，顾兄弟此人，可交！”
他自是有感而发。
至于先前发下的誓言。
他自然记得。
只不过……下辈子的我，和这辈子的我，有个屁的关系！
有没有下辈子还两说呢！
此刻。
不止是他们，剩余还在绝阵里的人，都发现了异常之处，随着徐明远这个布阵之人彻底消亡，这座绝阵，自然也是不复存在了，而如今，还在这绝阵里的人，已是十不存一了。
小半是死在了执念化身手里。
大半却是因为争夺叶子，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虽然绝阵消失。
可很多人并未选择直接离去，心中再起贪欲，选择留下继续寻找叶子……毕竟这可是太一门的传承，万一有机会继承，岂不是一步登天？
……
古战场最深处。
那道人影被焚烧殆尽，伴随着一声满是不甘和恶毒的怒吼，地面的晃动瞬间停止，而那些沟壑和缝隙，也随之闭合了起来，一只只手臂，一道道人影，也重新被埋葬了起来，这里也短暂地恢复了平静。
“唉。”
树冠之上，那些绿意被侵蚀的速度也顿时放缓，只是它却没有丝毫欣喜之意。
它很清楚。
撑了这么多年，它早已是到了强弩之末，再不能镇压下面的东西了，外面那道青色的屏障没有恢复，便是明证。
“道友何苦如此？”
突然，它似发现了什么，轻叹道：“便是现在的你我合力，也根本难以压制他，又何必要平白牺牲自己？”
说着。
树冠上点点青光闪动，它似在观察着树下的那些人，那树叶的功能，自然不只有传送，来到此地以后，还会自主地生成一方环境，让众人历经它所布下的考验，最终能经过考验者，便是它选定的人。
“希望，能有个合适的人选。”
其实来的这数百人里。
凤汐和胖子的天资是最高的，其次便是楚烟了，只不过它依旧在观察，并未马上定下人选，而它设下的考验，也并非单纯地讲就天资，心性，人品，谋略……也都同样重要，几乎涵盖了各个方面。
若是所托非人。
它宁可忍痛让这传承永远沉寂于此。
一点青光流转不断。
它不断观察着众人在环境内的表现，只是青光流转到胖子身上时，它竟是罕见地失态了起来，“此子的面皮，为何会如此……如此之厚？”
……
大殿内。
看着伤心不已的小丫头，顾寒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如何安慰她。
“若是本君看得不错。”
千夜突然道：“这个徐明远，之前应该有着归一境的修为。”
归一境！
顾寒心里一沉。
连归一境的修士都被诅咒成了活死人，那个冥族的实力，不用想也能知道了。
归一之上！
“他走到了第几步？”
问的是那个冥族。
“不清楚。”
千夜摇摇头，“刚刚被烧掉的，应该只是个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