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教训得差不多了,顾北弦手一挥,对蔺成枭的几个手下说:"快扶你们蔺总去看医生吧,脸黑成这样,再碳化了,可不得了。"
  那帮手下急忙走过来,扶起蔺成枭就走。
  手臂脱臼,胯骨摔伤,蔺成枭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就这样,他还不服气。
  心里暗道,早知如此,多带几个人过来,好好教训教训这帮小狼崽子。
  没走出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慢着!"
  蔺成枭头皮一麻。
  鹿宁从病房里走出来,上下打量蔺成枭几眼,"西北古城,安排一帮地痞流氓,半夜去砍阿野的人,是你吧"
  蔺成枭冷哼一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鹿宁冷笑,"不管是你,还是你们,都好自为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蔺成枭呵呵几声,"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还挺牛气!"
  "啪!啪!"
  鹿宁手一扬,两个耳光甩到他的脸上,动作快如闪电。
  她下巴一抬,硬声道:"这只是个开始,再敢对阿野使坏,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蔺成枭疼得耳鸣眼花,眉头倒竖。
  疼在其次,主要是面子。
  他这么大个派头,却被个二十出头的丫头片子,摔得狗吃屎,又挨了她俩耳光。
  传出去,他的脸往哪儿搁
  蔺成枭恼羞成怒,抬起没脱臼的那只手,就朝鹿宁脸上甩去。
  鹿宁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推。
  蔺成枭被她推得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被手下人扶住,才站稳。
  蔺成枭甩开手下的手,喝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教训一下这个臭丫头!"
  四个手下听令,呼啦啦窜到鹿宁身边,将她团团围住,摩拳擦掌要对她动手。
  鹿宁展开拳式,要反击。
  顾北弦朝身后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们抬腿上前,将蔺成枭的手下围起来。
  一场激烈的斗争即将开始。
  忽听"啊"的几声痛叫。
  蔺成枭的四个手下,每人手背上都扎了一柄飞刀。
  锋利的银刃扎进肉里,鲜血的血渗出来。
  四个手下疼得眼白直翻,攥着手腕都要虚脱了,两腿战战发抖。
  秦野从病房里走出来,面无表情对那四个人说:"抱歉,右手受伤了,左手不熟练,扎得有点偏。本来想扎你们主子的,误伤到你们了。"
  那四个手下,闻言面面相觑。
  本来摩拳擦掌,要对付鹿宁的,这下全都收手了。
  刀剑无眼。
  被误伤了手还好说,要是误伤到眼睛或者别处,一辈子就废了。
  他们只是来拿工资的,不是来拼命的。
  蔺成枭见手下人这么怂,气得浑身冒火,"一帮废物!快送我去看医生!"
  "好的蔺总。"
  四个手下急忙收阵,簇拥着他离开。
  护士找来的几个保安,站在不远处,终于松了口气。
  一帮人都不好惹,能这样解决最好。
  顾北弦从保镖手中接过食盒,和秦野鹿宁,走进病房里。
  顾北弦把酒红色的食盒,放到餐桌上,打开。
  一份是香气四溢的佛跳墙,和长粒香珍珠米饭,两样清淡的小菜。
  另一份里面装了排骨汤,和一个包装精美的四寸榴莲蛋糕。
  也是奇怪了。
  以前秦野闻着榴莲,觉得臭,现在只觉得香。
  顾北弦微抬下颔,指着桌子上的吃食,"佛跳墙是我派人买的。人参排骨汤是秦女士炖的,从昨晚就炖上了,照着菜谱炖的。这个榴莲蛋糕,也是她亲手做的,从昨晚就开始做。失败了很多次,糟蹋了几斤面,几斤奶油,半筐鸡蛋,还有好几个榴莲,才做成这样。她熬夜做的,即使不好吃,你也要吃完。"
  秦野不由得感动。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小时候,想吃蛋糕,别说做了,连买都没人给他买。
  顾北弦拿起勺子递给秦野,"尝尝。"
  秦野用勺子挖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和鹿宁做得一样好吃,味道清甜,美味,奶油软糯细腻,带着榴莲独有的香味。
  顾北弦等他吃完一口,问:"好吃吗"
  "好吃,你一起吃吧。"
  顾北弦摇摇头,"不吃,腻了。"
  秦野纳闷,"这么好吃,怎么会腻"
  顾北弦极淡勾唇,"秦女士做失败的那些蛋糕,她自己不吃,也不扔,非得逼着我吃,说是母爱牌的,我不吃对不起她的一片苦心,吃得我到现在都反胃。要不是鹿宁做过dna鉴定,我都怀疑我是她捡来的。"
  秦野微微扬了扬唇。
  鹿宁也忍不住笑了,觉得这家人好有意思。
  相处模式,和他们家很不一样。
  个个都是嘴上嫌弃着,心里却是真的爱。
  秦野和鹿宁坐下,安静地吃起来。
  吃着吃着,秦野抬头看向一直杵在那里的顾北弦,问:"再吃点吧。"
  顾北弦抬手按着胃,"真吃不下了。"
  "那你去忙吧,有鹿宁在这里照顾我就好了。"
  "秦女士让我看着你吃完再走。"
  "我会吃完,你放心。"
  顾北弦道:"那好,我走了,晚上再来看你。"
  一听他晚上还要来,秦野头都大了,"鹿宁晚上会照顾我,你还是回去陪苏婳吧。"
  "昨晚我走了,被秦女士好一顿批评,非让我来陪夜。说她要是男的,她就来了,可惜她是女的,她来陪夜,你不自在。"
  秦野心里酸溜溜的。
  母亲和弟弟,一个"爱"字都没说,却全是浓浓的爱。
  他硬着嗓子说:"等会儿我给她打电话。"
  顾北弦等的就是这句话,这才放心地离开。
  门关上。
  房间内只剩了秦野和鹿宁。
  鹿宁拿一双大大的小鹿眼瞅着秦野,"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不是我同事碰巧看到,我都不知道你住院了。"
  秦野左手握紧汤勺,"怕你担心。"
  "你不告诉我,我才担心。"
  秦野垂下眼睫,"一点轻伤,用不了多久就好了。"
  "听说是车祸你刹车失灵,去追人家的尾"
  秦野嗯一声,"刹车失灵是假的,我对车子动了手脚。"
  "下次别这么冲动了,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办"鹿宁说着说着,大眼睛里蒙了一层晦暗的尘。
  秦野看得情动,凑到她面前,拿脸温柔地蹭蹭她的脸颊,"下次动手前,我会想得更周密一些。"
  "还有下次"
  "这帮人贼坏,我要是不强硬点,他们会变本加利。我妈和我弟弟妹妹,养尊处优,没见识过人性险恶,我有义务保护他们。"
  鹿宁点点头,手覆到他的手背上,握住,"那我来保护你。"
  秦野笑了,笑得像清晨缀满朝露的白杨树,有种耿直的淳朴。
  鹿宁定定望着他,很想亲亲他。
  秦野看懂了她的心思,站起来,把门反锁上。
  回来,拉她到自己腿上坐着,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捏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手划到她的后背上,再往下,抚摸她婀娜起伏的曲线。
  吻着吻着,鹿宁察觉不对劲。
  往后退了退,低头去看。
  她噌地从他腿上站起来,"以后我们还是少亲吻吧,总这样好像对男人不太好。"
  秦野眼里闪过细微的尴尬,"可能以前压抑太久了,所以就……"
  鹿宁笑,"难怪他们总打趣你,说什么老房子着火,没救了。"
  "等我伤好了,我们就把婚订了吧。"
  再憋就憋坏了。
  鹿宁脸上的笑凝滞了一下。
  秦野心一提,"怎么,你不想跟我订婚"
  鹿宁摇摇头,"当然想订,只是我爸事儿多。"
  "放心,该有的礼数,都会有,不会让你受委屈。"
  鹿宁迟疑了一下,"我爸的意思,想让你以顾家嫡长子的名义订亲。他那人好面子,重名声,在单位一直郁郁不得志,一直想找个乘龙快婿,好扬眉吐气。"
  秦野眼神黯淡下来,"也是,顾家之子的名义,确实比盗墓贼好听。但我们家情况特殊,我还是姓秦比较好。"
  鹿宁默了默,"那我想想办法,好好劝劝他。"
  "好,我也想个可以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满足你爸,又不会影响到顾家。"
  鹿宁凑到他身边,抱住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别太为难,你姓秦姓顾,于我来说,都无所谓。"
  秦野眼神一湿。
  忽然他箍着她的腰,把她按到床上。
  单手撑在她肩膀上方,垂眸俯视着她,哑声说:"真想今晚就跟你洞房。"
  鹿宁笑如春花,别过头,"你们男人,真的是下半身动物,受伤了,也不影响想那事。"
  秦野俯身咬了咬她耳翼,"在别人面前,我是和尚,只在你面前是男人。"
  "我正好相反,在别人面前是男人,在你面前是女人。"
  秦野勾唇,"那我们俩绝配。"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吻得很深很深,想把她吞下去的那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