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国京都某处办公大楼的走廊上,三个身影并排而立倚靠在栏杆上,眼睛不约而通地望着紧闭的一号会议室大门。
“既然已经有人报警了,为什么不按照常规案件交由当地刑侦部门处理?非要舍近求远派我们跑一趟?”
问话的人叫安逸,是和卓晟言通期进入组织部的,是他们这个小组年纪最小的成员,为人有些跳脱,要不是记忆力惊人,这么肃静的办公环境可真是不适合他。
而卓晟言的经历就更简单了,军队文职被借调过来的,办了几次案子以后就被上面留了下来,用江虢的话来说:“他这人少言寡语,与这里老古板的工作环境简直适配度记分”。
果不其然,卓晟言只是看了安逸一眼,摇摇头沉默不语。
还是一旁的江虢把话接了过来,“听说这姓纪的是咱们某位领导的妹夫。”
要知道督察组已经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存在,能让江虢称呼一声领导的,那必然是联邦政府委员会头部大佬中的一位。
要说全球联合发展至今,法理大过天的理念已深入骨髓,特权专权已经基本上销声匿迹了,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世故,再法纪森严铜墙铁壁的制度,只要是人来执行就不会存在百分之百的绝对公平,因此,头部大佬的亲戚要想特殊对待还是可以的。
“少在那瞎嘀咕!小心让老大听见了不罚你们才怪。”随着一声呵斥声从门内传出,土棕色的双开会议门从内打开,一个身形苗条的短发女性从门内走出,利落的身形将那一身白色及膝裙制服衬得十分干练。
该女子叫田霁,是一支队唯一的女性队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其父喜欢日本著名演员内田由纪的原因,田霁不仅名字碰瓷对方连长相也跟对方相似。
“咱们老大就是一降龙伏虎罗汉,秉公执法铁血无情,要说他跟罗刹鬼有什么区别,那就只有那一身惊天地泣鬼神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凛然正义了,”安逸搓了搓双臂,安抚着L内冒出来的恐惧,不怕死的接着说道:“所以,你说这个案子没什么猫腻,仅仅是靠关系户这个原因就让我们一支队全L出马,这我死都不信!”
安逸的话让其他人连连点头称是,尤其是他的好基友江虢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接了一句:“就是就是,要说关系硬,谁硬得过咱老大啊?”
话音刚落,一个挺拔清瘦的身影从楼梯上徐徐而来,不紧不慢的步伐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四人的心上行走,在距离四人还有三四米的地方停住,眼神挨着掠过每人,最后停在安逸的头顶,冷冽的语气从头顶灌下来仿佛液氮一样将人速冻住:“纪文清的生平往来整理好了吗?我明天要在雷轨上先把思路捋一捋。”
(雷轨:顾名思义就是像雷电一样迅速的轨道交通,速度为1000km/h,主要动力驱动为煤油加液氧。)
此话一出,鸦雀无声……
一阵沉默过后,四人快速分散开跑向自已的工位,其落荒而逃的姿态仿佛身后有恶狼在追。
第二天,京都车站。
脱下制服的孟儒彦身着一身常服——亚麻t恤配黑色布料裤,平时的黑色树脂眼镜也换成了金丝眼镜,看上去竟然比实际年龄小了一轮不止。
挂着快到脸颊的黑眼圈也没制止住安逸的八卦之魂,他拉着一米八五的卓晟言挡在自已身前(安逸身高倒数第二,穿鞋勉强一米七五),顺手扯过一旁狼吞虎咽的江虢悄咪咪说道,“我今天终于知道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透露出的不对劲在哪了!不对劲的不是死者,不是靖城,而是咱们老大!从他主动请缨到他今天的刻意打扮,都散发出一种古怪的气息!”
江虢昨晚上被安逸拉着通宵作战查资料,早已神魂分离肉L僵硬,他嘴里机械似地咀嚼不停,缓了半天才冲安逸摇了摇头,囫囵地说道:“我的活爹啊!你没事惹那个活阎王干嘛!你管他打扮得像鳏夫还是花孔雀?就你一天天记吃不记打老是背地里蛐蛐他,害的大家伙跟你一起遭殃……”
孟儒彦他是不敢再惹了,再八卦下去自已都能看见太姥了,反正问题的答案就在靖城,到了那里一切见分晓,自已没必要为了一时的快乐搭上半条命。
看见江虢不搭理自已,安逸一个人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等上了车安安分分找一个角落补觉,所以关于卓晟言破天荒头一回跟老大聊私事的名场面也错过了。
“老大,我们这次去靖城,跟您有关系吗?”
“有,准确来说,和我有直接关系。”
“直接关系?是公事私?”
“既然都直接关系了,那还有公?”
“老大,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从您嘴里听到这么有人情味的话。”
“确实,在我人生这四十年里,时常忘了自已还是个人,但是,靖城是个例外,那里,很不一样……”
孟儒彦唏嘘的语气配上怅然若失的表情,也让卓晟言不好再追问下去,话题到此告一段落。
伴随着安逸和江虢的呼噜声,孟儒彦也将视线放到窗外淅淅沥沥的大雨中……
二十年前孟儒彦孤身一人先行潜入靖城市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雨,雾蒙蒙的天色里,淅淅沥沥的雨撒在身上滴在头上,沁人心脾的凉,驱散了从京都裹挟来的热意,就像一只少女温润的手轻轻拂过他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孟儒彦出了车站,挤上公交来到了靖城市毕业生聚集地——城东弄九堂,因为拉着的行李箱掉了一只万向轮,为了保持平衡和前进速度他只能抛弃撑伞这个方法避雨,从而选择从背包里掏出一件连帽冲锋衣将背包和身L一起裹了进去,所以等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已的房东时,头发和裤脚已经浸的半湿。
“哎呦,小伙子,你这真是遭大罪了,这路上可不容易吧?”
热情的房东大娘扯着嗓子在前面带路,撑伞的手上穿金戴银好不显眼,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串钥匙叮叮当当作响,圆润的身材被撑得快要爆开的旗袍包裹着更显得衣服材质优异……
“林大娘,劳…劳您费心了,这不是听…听说靖城市城西引进了一家芯片厂吗?就想着来碰碰运气找个工作,”二十岁的孟儒彦正是青涩的时侯,或许是不长与人打交道的原因,说话还有点结巴。
看着面前这个斯斯文文白白净净清清爽爽的男孩子,林洁就开心地合不拢嘴,连连笑道:“对呀!城西贺家那祖祖辈辈都是富豪,这次国家开办经济开发产业园,贺家老二新官上任三把火,二话不说便把我国东边最挣钱的厂子牵回来了,说是要支持家乡发展建设,一下子开放了几千个工作岗位,引得周边的年轻人都跃跃欲试,你也算是赶上好机会了!”
林洁分外开心的原因,除了帅气小伙子入住她的房子以外,最重要的是自已也因此大赚了一笔,能外出拼搏的年轻人大都是家里条件不太好的,西边的房价消费水平是东边的两到三倍,年轻人要想在靖城市扎根,没有比东城更好的选择了,东城里面又属弄九堂最安逸,这生意不就一下子蜂拥而至了吗?
孟儒彦不善言辞只能连连陪笑,说实话,他要不是一张小脸还算长得漂亮,那走道上就没人愿意抬眼看他……
二十岁的孟儒彦皮肤白皙身材高挑板正,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左眼尾有一颗红色的小痣被藏在了眼镜框下面,端的一副清纯男大的好模样,让林洁忍不住上手抓了好几下,嘴里止不住地夸道:“这身材看不出来还挺结实的啊!哈哈哈………”
在林洁止不住的骚扰下两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弄九堂十三巷安平楼。
“当当当当………小伙子,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