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今晚检查生命体征很弱,是脑部癌细胞徒增,要进行部分切除。”
看着宋舒然狼狈的样子,医生有些不忍心地说。
“病危通知书在这里,签个字吧,我们才能给您的母亲做手术。”
病危通知书?!原本是白纸黑字,却让宋舒然觉得红得刺眼。
“这个手术还是有一定风险的,你考虑清楚。如果不做的话……”
医生也不催促,让宋舒然好好考虑。
宋舒然没有犹豫多久,最终还是签下了名字。
很快,“手术中”几个红字在门上亮了起来。
宋舒然觉得,今天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她很想干呕,却不敢离开。
万一……
这就是陪伴母亲最后的时间了。
……
宋舒然在手术室外不停祈祷的时候,司少南也踏进了这家医院,身边还有方佳顿。
刚刚被宋舒然撞上后,司少南就没了继续跑步的心思。
宋舒然这样的状态实在吓人,他很想追上去看,但硬生生被他忍住了。
如果是家里事,她有老公孩子,他一个局外人凑什么热闹,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脚步还没拐回宿舍,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少南,我好像吃坏肚子了,拉了一整天。你现在有空吗,陪我去市中心医院?”方佳顿声音很虚。
下午去校医室看过,吃了药之后,他还是没有好转。
司少南应道,“好,校门口等你。”
两人来到医院,司少南给挂了肠胃科,检查后是肠胃感冒,现在方佳顿在输液。
液体冰冰凉凉,镇住了方佳顿闹腾了一天的肚子。
“你去缴费吧,在北边二栋,四楼。”医生把缴费单交给司少南。
北边二栋?司少南走到咨询台问护士。
“顺着这条走廊,走过去就是了。”
护士刚好有一个电话,给司少南指了一个朝右的位置,接起后就匆忙往某个病房赶。
司少南站了一会儿,那方向好像是东吧?
虽说是理科全能,但他地理并不弱。
见咨询台没有其他工作人员,而这走廊看着也不长,他还是朝那方向走去了。
楼梯就在附近,司少南走上四楼。
四楼传来一阵哀嚎声,一位家属捂着脸嚎啕大哭,似乎在哀悼某一位亲人离世。
看着指示牌,明晃晃写着“手术室”,司少南就知道是自己走错了。
刚想要往回走,他的目光瞬间定住了。
右边椅子上蜷缩着一团小小的身子,长发披散着盖过脸,根本看不清五官。
可那一套衣服,明显就是刚刚在操场上,宋舒然穿的。
她的身体弯曲成一种疲惫的弧度。她的肩膀颤抖着,双手也交叉紧握。
相比那一位宣泄的悲痛,宋舒然无声的绝望更加痛彻心扉,一股浓烈的沉重感在她身边萦绕,似乎可以把人吸进去。
突然,面前手术室的门开了。
好几位穿着蓝色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司少南这才看清楚宋舒然的模样。
宋舒然不知道哭了多久,双眼已经肿成了核桃,她跑过去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宋舒然早就没有了站在讲台上的干净利落,她嗓子干哑,眼里又重新燃起光。
“医生,我妈妈……”
医生带着口罩,声音有些含糊,“手术做完了,但具体的恢复情况还是要看今晚,如果今晚没有持续高烧,那就算成功了。”
安抚性拍了拍宋舒然的肩膀,医生脚步匆匆不知往哪里去了。
宋舒然长舒一口气,今晚,就看今晚了……
她跌回座椅,仿佛这里是她唯一的依靠。
手术室中的病床很快被推了出来,虽然床身被紧密遮挡着,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床号。
之后,另一位护士朝宋舒然走过来,手上拿着一叠清单。
“宋小姐,之前的余额已经用完,这是新的费用,记得去四楼缴清。”
听到这里,司少南好似懂了什么,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宋舒然那里走去。
他看到宋舒然正在低头查银行卡余额。
司少南没有看清具体余额,只知道那一串数字并不长。
于他而言,甚至可以说,很短。
原来……这才是宋舒然不肯辞职的真正原因!
司少南握紧拳头,回想起为了逼迫宋舒然辞职,自己的所言所行。
她在讲台上强撑着身体讲课,他却对她恶言相向,还把滋补汤打翻……
愧疚感让他的胸口仿佛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好一会儿,宋舒然才注意到自己面前笼罩一片阴影。
她愣愣地抬起头,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怎么会……是司少南?
见宋舒然还在揉眼睛,司少南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黑卡。
黑卡上流动着暗金色的光,无声地宣示自己的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