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一片正红,桌案上点着龙凤喜烛,床上放着喜被,上面还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等等,除了没贴双喜字,该有的全都有了。
金钗笑眯眯道:“世子妃,这也是王妃的意思,今夜是您与世子的新婚之夜。”
“不!”
谢扶月当即反对。
但,反对无效。
金钗是秦王妃的亲信,这个时候说话可比谢扶月管用,领着丫鬟们将谢扶月送去沐浴折腾一番,给她换了身薄如蝉翼的衣裳推回了房中。
金钗满意的颔首,谢扶月从头到脚都是香喷喷的,又娇又媚如画中人。
顾旸绝对会被谢扶月倾倒。
“世子妃,这也是娘娘一片苦心,只要有子嗣傍身,和离之说世子必不会再提,您的位置也无人能动摇。”
金钗压低了声音,仍然泄露出了几声笑音,“世子爷腿脚不便,您多多担待。”
谢扶月面如红霞,纯粹是被气的!
她的确是不想现在和离,但是绝不想以这种方式。她对顾旸并无情意,不想与他做成真夫妻!
门外响起了轮椅的声音,金钗和丫鬟皆暧昧的看了一眼谢扶月,快步的退了出去,不给她跑掉的机会。
下一瞬,顾旸推门而入。
谢扶月受惊的兔子似的蹿进内室,着急忙慌地寻衣裳。
可是金钗做得太绝了,愣是一件能穿的衣裳都没留下,只有那床喜被可以蔽体。
隔着珠帘,顾旸冷冰冰的声音飘了过来,“谢扶月。”
谢扶月一个机灵,飞快地裹上被子。
顾旸的轮椅已经到了珠帘跟前,他本打算入内室,但是一股不属于他的冷香袭来。
“你……”
龙凤烛爆出了一朵灯花,婚房明亮了一瞬,内室一览无余。
顾旸瞬间定住,飞快的转身,珠帘从他手中落下,晃成了乱麻。
谢扶月吃力的将被子裹好,小脸绯红。“世子放心,今晚您睡床,我睡外间,明日一早我就搬出去!”
顾旸背对着光,面孔几乎要融进黑暗里,只听到一声简短的“嗯”。
谢扶月谢扶月大喜过望,披着被子欢欢喜喜的往外间走。
只是顾旸在珠帘隔断前,他的轮椅太占地方,谢扶月不好让他避让,只得扯住被子笨拙的避开。
两人交错一瞬间,顾旸瞧见她眉宇间的喜悦,面色一沉,冷不丁的开口,“你很高兴。”
“什么?啊——”
谢扶月被吓了一个机灵,一时不查,脚踩在被子上瞬间身体失去平衡,朝前扑去。
被子又缠的紧,她完全来不及挣脱手护住自己,只能直挺挺的往地上栽下去。
谢扶月下意识的紧闭上双眼,咬牙迎接到来的疼痛。
但,下一瞬。
她身上被子被大力抓起,自己像是剥皮的花生,直接从被子里滚了出来。
完蛋。
她的脸!
这下惨了,之前有被子摔下去好歹能垫一下,现在只能硬摔。
就在谢扶月与地面接触前一秒,肩膀被大掌扣住,同时坚实的臂弯揽住了她的细腰,强行将她下摔的趋势拦住。
谢扶月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大力推了一把肩膀,竟然直接被扶起来。
只是这道力大了些,谢扶月后退踉跄了几步,一手拽着被子,一手胡乱扯住珠帘才稳住身形,不经意露出了几分风情。
“多、多谢世子!”
“这是再一次欲擒故纵么?”
“啥!”
绝无可能!
谢扶月惊魂未定下意识地否认,“我没有!”
顾旸蓦地一笑,却是皮笑肉不笑,眼中没有一丝笑意,他猛地伸手抓住了谢扶月的手,用力拽向自己。
“啊!”谢扶月被顾旸拽进怀里,被迫趴在他的膝盖上。
下一瞬那只捉着她的手掌改换成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对上了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
顾旸低下头,两人的呼吸相交,鼻尖几乎差一线就完全碰在一起。
本该是暧昧的距离,却是杀机四溢,并无半分旖旎。
“过去我既然遗忘,你与我只是陌路,无论你做什么,我皆不会在意。扶月,莫要再自取其辱。”
屁话!
谢扶月怒不可遏,差一点就骂出了声。
她只是不想和离,待在王府避难,并不是想要与他成了真夫妻。
欢天喜地的拒绝同房,落在顾旸眼里,倒是不怀疑她嫁过来是别有居心,但是他会认为自己是言不由衷,故意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看来要度过今日之劫,她反倒是只能维持假象继续装对他情深似海。而顾旸惦记着娶他的“林姑娘”,必然会拒绝她的靠近。
谢扶月长睫不颤了,紧绷的身体也骤然放松,眉宇一展笑出了声。
顾旸眉峰微蹙,掐着谢扶月的下巴的力度又重了些,“你笑什么?”
谢扶月没说话,下一瞬她就握住了掐住自己下巴的手。
顾旸面色微变,受惊似的想缩回手,“你——!”
余下话语尚未说出来,唇齿便被柔软芬芳堵住。
馥郁香气蛮不讲理地冲撞着神经,肆意地霸占了所有的感知。
顾旸回过神来,白玉似的脸上已经染上了红霞,耳廓红得滴血。
他猛地甩开谢扶月的手,推开她的手又触到了柔软之处,烫着似的缩回来。
“放肆!谢扶月!”顾旸别过头咬牙切齿,气怒呵道:“不知羞耻!”
“是,我就是不知羞耻!”
谢扶月双眸泛红,大胆放肆的坐到了他怀中,揪住他的衣襟大加指责。
“我等了你三年,终于等到你活着回来!但是你忘了我,还要与我和离另娶他人!”
“顾旸!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妻子啊!”
积蓄在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滚滚而落,砸在了他的脸上。
温热,却一路烫进了心底。
从昨日见面到现在,谢扶月皆是温柔得体的模样。
这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控,吐出了真心实意。
也让顾旸第一次窥见了她曾经与他是如何相处的。
她不会生疏的叫他世子,便是恼怒生气,也是大胆的称呼他的名姓。
可他全都忘了。
谢扶月所不舍的,也只不过是三年前的他。
烦躁之意顿生,顾旸眉宇间戾气森然,正欲推开谢扶月。
谢扶月仿佛意识到了,白雪似的双臂缠住他的脖颈,恨声道:“我不要与你和离!哪怕你恨我,我也不要和离!”
红唇再一次地亲吻上来,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