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队伍中的肖家人已经认出前往双陵城吊唁的家人。
眼看白发苍苍的两位老人衣着单薄,站在寒风中被吹的瑟瑟发抖,肖宏义痛苦的捶打着胸口。
“爹,娘,儿子不孝,让你们受苦了!”
老两口也看到了自家儿子,但碍于官差站在前面挡着,他们暂时还不能过去,只能拿脏污不堪的袖子擦拭着眼泪。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肖智和原本只是协夫人阮梅奔了个丧而已,没想到大姨姐才下葬,就收到肖家一家被抄家流放的圣旨。
还不等他们询问事情缘由,自家前去奔丧的亲人全都被收监。
到了狱中,他们才从牢头口中得知一切都与顾家有关,只是肖智和也是从官场上退下来的,其中弯弯绕绕他比谁都清楚。
所以见到顾家人时他也只是满脸苦涩,并未有言语上的责怪。
肖家人最先核对清楚,官差便将他们赶到流放队伍中。
肖宏义哭着上前搀扶,却没看到自家弟弟的身影,李萍给她婆婆阮梅披上衣服后,小声问道。
“婆母,怎么没见弟妹和孩子?”
原以为小叔子一家逃过一劫,没想到阮梅听到大儿媳询问后,顿时哭的泣不成声。
肖宏义心中一惊,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爹,你们怎么不说话,弟弟弟媳还有两个孩子在哪?”
肖智和泪眼婆娑的伸出手,指了指官差那边。
“哲儿在那边...”
顺着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几名官差手握佩刀围在一辆板车前,边上还跪着一大两小守着躺在上面的人。
肖宏义心中惊骇,起身直奔板车而去,面前的官差又不像是卜围这些人是相处久了的,见到他的举动后下意识呵斥道。
“找死是吗?”
“区区犯人,再敢上前一步小心爷刀剑不长眼!”
卜围知道这肖家与顾家交好,而且路上也没给他找过事,听到动静后立刻让自己的人把他拉住。
陪着笑脸走上前,朝双陵城的官差解释道:“这两家是一起的,激动了些,大哥莫怪!”
说着就朝肖宏义呵斥了几句。
见此双陵城的官差才放下手里的刀,让人给空出一块地。
“把人带走,板车留下!”
规矩就是如此肖宏义也不敢反驳,只是真正见到自家弟弟的惨状后,到底绷不住了。
“弟妹,你们这是怎么了?”
如果不是依稀能看出肖哲身穿着离开时的衣服,肖宏义根本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弟弟。
躺在板车上的人脸部肿胀,布满了被殴打后的淤青,十指指甲充血,手上的血迹下还能看到无数细小的伤痕。
更惨的是肖哲的腿,右腿一整个血肉模糊,上面的布料都被血染成了黑色。
见自己一向疼爱的弟弟如此惨状,肖宏义更是心如刀割。
肖哲的妻子沐晴抱着两个半大孩子,呆呆地跪坐在一旁,脸上更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两个侄儿身上布满被抽打出来的鞭痕,而上面的伤口都已经开始结痂,可见受刑时间不长。
两个孩子不哭不闹,任由自己利娘抱着,连肖宏义过来都没给反应。
“弟妹,弟妹?”
李萍被三人的样子吓傻了,着急的推了推她们。
边上的官差有些不耐烦了,一脚踹在肖宏义身上。
“哭丧呢,赶紧带上人滚!”
肖文德见自己爹挨打,红着眼就要冲上去,却被边上的陈昭拦住。
“莫要冲动!”
冉青玄见两位老人穿着单薄,早已拿了厚衣服给他们穿上,听闻她是顾家儿媳后,也只是默默的道了个谢。
肖哲是被肖宏义背回来的,回到队伍的第一时间肖宏义就求到冉青玄跟前。
冉青玄自是不必说,已经准备好了救治的东西。
肖智和有些不悦的看着顾家儿媳撕开自己儿子的衣服,气急之下就要上前制止,却被肖宏义拦住。
“爹,冉氏会医术,而且还很高超,先让她帮忙看看。”
“可是她一女子,这样有些不妥吧?”
肖宏义他娘阮梅希望自己儿子醒来,又担心冉青玄这番举动会引人非议,没想到顾家人非但没有阻止,还一脸担心的看着受伤的肖哲。
“这...”
阮梅看向顾老夫人,见她也是看着并未阻止,更加对救人的冉青玄感到好奇了。
李萍怕自己公婆误会,赶紧在旁小声解释。
“这冉氏是顾言尘新过门的妻子,医术高超不说,还帮了我们大家不少忙。”
肖智和是知道京中有这么一人但具体不了解,可阮梅却深知京中夫人小姐们口中的冉青玄是何等人。
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我记得这冉氏目不识丁,嚣张拨扈,甚至在顾言尘出征前的宴席上爬...”
李萍赶紧拽了拽自己婆婆,朝她摇摇头,信誓旦旦的说道:“婆母不要轻信那些谣传,这冉氏不论是修养还是胆识,都不是京中那些小姐们可比的。
况且您也看到了,冉氏对弟弟施救并无杂念,她们家人也是真心实意的好人家,并不会因此心存芥蒂。
“至于之前京中那些人为何如此谣传咱们不清楚,但往后相处下来您就知道了。”
肖智和与阮梅对视一眼,心中虽不解这是怎么回事,但不好的话也没往出再说。
双陵城的官差已经离开,卜围见冉青玄还在救人,索性招呼在场的解差与犯人原地休息片刻。
这下倒是震惊了肖智和夫妇,隐隐觉得儿子儿媳的话并无作假。
“冉氏,我弟弟如何?”
肖宏义见冉青玄开始包扎,走上前询问道。
冉青玄眉头紧锁,沉声道:“肖伯父,您弟弟身上的伤势都是皮外伤,但是头部遭受过殴打,万幸的是脑部没有出现淤血,否则这么昏迷下去肯定会出大问题。”
说到这里,冉青玄有些欲言又止,肖宏义看出她的犹豫,小心翼翼的询问。
“那我弟弟腿上的伤...”
冉青玄不敢把话说的太满,但情况还得如实告知才行。
“您弟弟的腿受伤严重,之前应该是有人给医治过,但此人手法不精,甚至将一些外露的碎骨取了出来。
如果碎骨还在里面,我倒是能将其重新拼好固定,但...”
此话一出,谁都知道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