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雯咽气时，柯羽直接崩溃晕厥。
金雯放心不下他，想着等他醒来再去投胎吧。
结果柯羽夜里醒来，看着她生前的照片，哭着说让她别怕。
“你最怕黑了，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上路，你且等几天，等我把你的葬礼办完，再把遗嘱立好，我就去找你。
我不会让你孤单太久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我紧紧牵着你的手，来生我们就还能当夫妻。”
当时她听到这话，又感动又焦急。
她是病死啊，是要收她的命，她无力反抗，死是一种解脱。
但柯羽健健康康的，他自杀的话，让俩孩子怎么接受得了？
都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走，人生只剩归途。
父母还在，儿女不管多大，总有人把他们当孩子一样宠。
若父母接连去世，那儿女只能被迫一夜成长，挑起大梁。
金雯不想柯元铎和柯元亭失去母亲又马上失去父亲，她想他好好的，多陪儿女几年，多享福几年。
她生病这几年，她被病痛折磨，柯羽要照顾她，也是日夜煎熬折磨。
他过得比她还苦啊。
陈闹咬了咬唇：“舅婆你先等等，这事交给我处理。”
等柯羽出去后，陈闹凑到闻斯珩面前：“爸爸，你看到舅婆了吗？”
闻斯珩环顾四周：“没有，闹闹，怎么了，你看到舅婆了？”
上次他看得到饱死鬼，但这次舅婆在他面前，他都没看到，陈闹猜测大概率是因为他腿上的黑气减少了的原因。
她给闻斯珩贴了张见鬼符，顿时金雯那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样子出现在眼前。
“舅妈……”
闻斯珩抓着轮椅扶手，手背青筋爆显。
金雯被病痛折磨得双目无神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诶了声：“斯珩，好久不见，真没想到你会有个女儿，只可惜舅妈没福气，都没来得及亲眼瞧瞧，给送个礼物就走了。”
陈闹：“舅婆，你现在看到也一样的，至于礼物不礼物的，那都是小事情。”
金雯好想捏捏陈闹的脸，肯定很软很好捏吧。
但她是魂体状态，根本无法触碰到她。
“终究是不一样的，舅婆还想抱抱你。”
陈闹思索几秒，然后手指一转，突然上前抱住她。
金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住。
那熟悉的触感让她眼泪尽数决堤，怎么回事，为什么陈闹能触碰到她？
但很快，陈闹就放开她了。
“舅婆，抱到了哦。”小孩笑得眉眼弯成月牙儿，天真又烂漫。
“舅婆，正事要紧哦，因为我现在还太小，没法让爸爸一直看到你。”
出发前她又画了不少符箓，将好不容易恢复的那点灵力用得七七八八。
所以这符箓和这灵力，都要继续能省则省。
勤俭节约是华国人民的良好品德。
“对，对，正事要紧。”
金雯赶忙和闻斯珩说了柯羽想自杀的事，闻斯珩并不意外，因为舅舅和舅妈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又从校服到婚纱，恩爱有加，可以说两人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失去了谁都不行。
金雯去世，柯羽的魂就丢了。
要不是还有儿女，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他估计当场就跟着去了。
“舅妈放心，我会和舅舅好好聊的。”
金雯看向陈闹：“闹闹，你能让舅公看到我吗，我再劝劝他？”
陈闹歪了歪脑袋：“能是能，但舅公身体差，我要是对他用见鬼符的话，过后他可能会大病一场。”
见鬼符阴气重，对病弱身体差的人很不友好。
所以当初杜母见完方晴后养了很久，闻斯珩之所以没大影响，是因为他一直戴着陈闹给的符箓，抵消了这影响。
再说了，就算没有符箓，以闻斯珩那常年被阴气围绕侵蚀的躯体，就算有副作用，也不明显。
毕竟他身体实在是太差了，虱子多了不怕痒。
金雯犹豫了，这几年来柯羽为了照顾她心力交瘁，她舍不得他再受苦。
“那还是先算了吧，斯珩，拜托你了。”
若没意外的话，今晚柯羽就会自杀。
……
柯羽将往来宾客全送走，又分别将一儿一女喊进书房说了好一会话，最后才轮到闻斯珩。
陈闹在客厅看动画片，还别说，怪好看的。
姜幻清洗了车厘子，葡萄，柯元亭陪着陈闹看动画片，时不时逗逗她。
柯元铎出去了，问了才知道邵冉冉前些天突然晕厥住院了。
陈闹想到柯元铎身上沾着鬼气，那鬼气显然不是因为金雯，于是留了个心眼。
书房里，闻斯珩和柯羽面对面坐着。
柯羽一番关心，又想起自己已故的姐姐。
“斯珩啊，你要注意身体啊，元铎在职场上到底还是稚嫩了些，若他日后有个什么差池，还望你拉他一把。
你们兄弟俩相互扶持，相互有个伴，我就放心了。”
闻斯珩自嘲道：“舅舅，我这身体这么虚，说不定哪天就一睡不醒了都有可能，所以元铎那么稚嫩，你还是自己多教导教导的好。”
“瞎说什么，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柯羽连忙呸了几下：“别说晦气话，赶紧呸了重新说。”
闻斯珩就不配合：“那舅舅你也别说一些像是交代遗言一样的话，好好活着，你可是我们唯一唯一的长辈了。”
柯羽低头捏了捏眉心，敛下眼底一闪而过的悲伤。
“你还有奶奶，还有小叔。”
闻斯珩：“那不是我奶奶，舅舅，她不是我亲奶奶，闻忠明和我爸，不是亲兄弟。
我这病来得蹊跷，最近才查出很可能是人为的，而害我病重五年，几度进ICU的，很可能就是闻忠明。
舅舅，我在闻家孤立无援，我需要你和元铎的帮助。”
柯羽呼吸一窒：“她怎么会不是你亲奶奶？斯珩，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可从未听说过闻老爷子娶了两个妻子啊，更没听姐夫闻忠棠提过自己的妈另有其人。
闻斯珩摇摇头：“舅舅都不知道内情，我又怎能这么快查出端倪，现在我一副病躯带着一个娇弱女娃娃住在危机四伏的闻家，睡觉都得两只眼睛轮流站岗。
本来我身体都好些了，因为这事，我愣是又心力交瘁，又虚了三分。”
说罢，他捂着心口，又重重咳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