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老夫人印象中的陈闹,应该是灵动的,闹腾的,牙尖嘴利的。
而不是乖巧的,怕生的,不敢看人的。
事实上,这确实不是真的陈闹,而是个足以以假乱真的傀儡。
陈闹故意在闻老夫人面前晃了很久,发现她并没察觉,就安心地先上楼了。
刚上到二楼,就感觉到层层迷阵。
普通人进来,会下意识迷路,并转一圈出去,就像闻斯珩刚刚那样。
陈闹研究了十几分钟,才轻手轻脚地往里走。
迷阵层层叠加,她得小心再小心,才没触发异动。
七拐八弯好几次后,陈闹来到一个房间门口。
她穿门而进,就看到闻柏杨在认真学习,桌面上堆满了资料,电脑灯光映衬着他的脸,惨白无血色。
再凑近一看,会发现他整个人在抗拒。
可他的抗拒在绝对的控制面前,无疑是以卵击石,根本没用。
陈闹看不懂那些资料,只能用留影符记录下来。
而后,她在闻柏杨面前打了个响指。
“堂叔,醒醒!”
也是这一瞬间,楼下的闻老夫人突然抬头看向二楼。
“英婶。”
英婶秒懂,马上上楼。
闻斯珩不明所以问:“老夫人,怎么了?”
闻老夫人扫了闻斯珩一眼,浑浊的眼底尽是审视,眸色沉得可怕。
“斯珩,你有什么疑惑你大可以问我,我说过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又何必搞一些小手段呢?”
闻斯珩依旧微笑:“老夫人,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看你面色突然变了,关心一句而已,怎么,这也有错吗?
难道真如外界所说,你不是我的亲奶奶,对我的好都是假的,现在的疾言厉色才是真的。”
闻老夫人呵了声:“那你对我呢,阿珩,你连奶奶都不愿意叫了!”
都是白眼狼,周凝芝的后代,和她一样不是什么好货色!
周凝芝便是闻老爷子那早死的原配,闻忠棠的亲生母亲,闻斯珩的亲奶奶。
但现在,这个名字已经不被任何人记得,完全死亡。
闻斯珩神色落寞:“不是不愿意,而是我不能认贼作亲人,您说是吧。”
“你说我是贼!”
闻老夫人浑身哆嗦,眼底深处的怨毒快要压不住浮于表面了,她赶紧低头,肩头在剧烈颤抖。
闻斯珩仿佛没看到她的情绪崩溃,继续火上浇油:“你做了什么,以前是你知,天知,地知,但现在,我也知了。
接下来我们会住在老宅,帮你操办八十大寿,你放心,你以前对我的好我都记着,你的八十大寿,会风风光光的。”
“你倒是说说我都做了些什么!”
闻老夫人不肯认,还想套话,闻斯珩又不傻,怎么可能被她一个老太婆给套话了。
但在闻老夫人抬头看他那一瞬,他神色恍惚了下。
紧接着玉坠发出灼热的气息,烫得他胸口痛,也烫得他理智回笼。
陈素月在桌下握紧他的手,手腕上的镯子碰到他的皮肤,清凉舒爽,驱散了那股灼热。
他回握住这柔弱无骨的手,笑看着闻老夫人:“你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啊,吃饱了吗,要不早点休息吧。”
英婶从楼上下来,对闻老夫人摇摇头。
这顿饭,吃没吃多少,气倒是气饱了。
回到房间,闻老夫人不装了。
“他回来绝对不安好心,让人时刻盯着。”
英婶:“是。”
“柏杨那怎么样,尽量别让他和闻斯珩一家三口接触,以防出变故。”
“他还在学习,但逼的太紧,他身体有点撑不住。”
“药呢,给他吃点,他现在没时间,必须尽快熟悉闻氏的业务,才能在闻斯珩死了后马上接手不让闻氏乱套!”
英婶有点踟蹰:“药吃了三次了,他很抗拒,再加大剂量可能会造成脑损伤。”
若是造成脑损伤的话,那就得成傻子了,得不偿失!
闻老夫人也是头疼,她看着窗外:“忠明啊,你怎么就生了个跟你不是一条心的蠢货!”
闻忠明时常会回来,他知道闻老夫人的一切计划。
这次回来骤然听到这话,他也很生气。
他又跑去找闻柏杨,想教育他。
陈闹感觉有一道鬼气逼近,连忙再次屏气隐藏。
“闻柏杨!”
闻忠明一巴掌甩下去,但他是灵体,直接从闻柏杨身上穿过。
但那绝对的阴气还是让闻柏杨浑身抖了抖,抗拒加剧。
“真的是气死我了!”
闻忠明一顿骂骂咧咧,又折返。
陈闹看了眼堂叔,咬牙跟上。
“萌萌,把我的气息再遮掩改变一下。”
萌萌是鬼物,能散发出鬼气,以假乱真。
京城是个繁华的城市,即便是夜晚,到处也都灯火通明。
两人速度都极快,夜风刮得树木簌簌作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夜吞噬了繁华和热闹,陈闹跟着闻忠明来到了一个极其阴冷,黑漆漆的地方。
落地时,即便她已经再三放轻脚步,还是发出了沙沙声。
那是脚踩在枯叶上的声音。
“谁!”
闻忠明很谨慎,猛地回头,四处查探。
陈闹屏住呼吸,气息有萌萌尽数伪装,他没察觉异样。
闻忠明谨慎地查了两遍,这才往前走。
陈闹垫着脚尖走,好在没有再发出声音。
走过蜿蜒的小路,陈闹感觉阵法到处都是,稍微踩错一个,就会尽数触发,后果不堪设想。
可以说如果不是跟着闻忠明来,她不敢这么轻易闯进来。
又走了很久,他们来到一栋烂尾楼里。
烂尾楼只建了个基体,钢筋盘桓,还没封顶,十分萧条。
闻忠明在里面走来走去,像是在启动什么阵法。
一道漆黑的暗光闪过,他身影变得虚幻。
陈闹咬咬牙,也跟着过去蹭了蹭,一同进去了!
但进去后,陈闹就没法继续隐身,直接掉了出来。
小家伙咬牙忍着痛,抬头时,看到好几个鬼围着她。
其中有一个是面具男,看她的表情,十分狰狞。
“陈!闹!你居然还敢出现!”
陈闹讪笑,对他挥挥手:“嘿嘿,好久不见啊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