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老夫人得知闻斯珩要去洛城奔丧，十分反对。
“你身体弱奔波不得，柯家那边，我让你小叔去一趟就行，该有的礼数，奶奶都会安排到位的，你就在家好好休养，知道吗。”
若是以往，闻斯珩会很感动。
奶奶事事都为他的身体着想，怎么不算疼爱他呢。
前提得是亲奶奶。
自从知道这是后奶奶，靳寒渊感觉她的和蔼都透着一股虚伪，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也曾想过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古往今来坏的后妈后奶奶多，但好的也有啊。
闻老夫人也许就是那为数不多好的呢？
但他的第六感不会骗他，所以他选择私下查一查。
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
可正因为什么都没查出来，那才是最可怕的。
因为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是会犯错的。
但闻老夫人却表现得无可挑剔。
有时候太过完美，就会显得很假，这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破绽。
而且，闻老夫人对闻忠明这个亲儿子，那可是一百个不满意。
是真不满意，还是做给外人看的，无人知晓。
眼下闻斯珩还没康复看，所以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闻斯珩悲伤道：“我知道奶奶担心我的身体，但舅妈以前很疼爱我，她走了，我只要还活着，就理应回去送她一程。
你放心，我会带着医疗团队过去，只要有一点不舒服，我就去医院，绝对不会硬抗的。
等给舅妈上柱香，磕个头，第二天我就会回来，毕竟闹闹还得上学呢，我不会拖太久的。”
他都这么说了，闻老夫人也拗不过他。
只能无奈又宠溺道：“你啊你，你净会让我担心啊，还是让忠明陪着一起吧，也能给柯家撑撑场面。”
闻斯珩眸底闪过一丝异样，旋即勾了勾唇：“好，听奶奶的。”
结果第二天早上要出发时，闻忠明根本没在家。
闻老夫人抱歉道：“阿珩啊，你小叔今天一早突然接到电话紧急去M国谈项目了，要不我陪你一起……”
“奶奶。”闻斯珩打断：“你年纪大了，又刚奔波回来，得好好休息才行，我自己去就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也没想到你小叔突然那么紧急，那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啊，有空给奶奶打个电话，奶奶担心你的，知道不。”
闻斯珩心里冷笑，你当然没想到了，因为这是我安排的。
闻忠明本就想把闻氏的重心移到M国，闻斯珩借此下套，一下一个准。
最后是闻斯珩带着陈闹坐上了飞往洛城的飞机，飞机降落后，柯元铎亲自来接他。
“斯珩，好久不见。”
闻斯珩还是坐着轮椅，陈闹站在一侧。
父女俩都一身黑色装扮，庄严又肃穆。
柯元铎的视线落在陈闹身上，心里微微诧异。
“斯珩，你这是大变闺女，瞬间赶超我啊。”
柯元铎已婚，妻子邵冉冉怀孕7个月，是个准爸爸。
柯染还活着的时候，每年寒暑假都会带闻斯珩回娘家，表兄弟俩关系极好。
闻斯珩有点骄傲：“低调，低调。”
然后给陈闹介绍：“这是爸爸的表弟，闹闹应该喊表叔。”
陈闹大大方方地笑道：“表叔好，我叫陈闹，你也可以像爸爸那样喊我闹闹。”
柯元铎微愣，姓陈，跟母亲姓？
他有疑惑，但没问。
“你好闹闹，你真可爱。”
“谢谢。”
从机场到柯家，还有一个小时路程。
一路上闻斯珩都在和柯元铎聊天。
陈闹经历了上次施针后，又养了十多天，灵力恢复了些许。
但也只是些许，所以她只能感觉到柯元铎身上沾染着轻微的鬼气。
但旋即她想到舅婆去世了，灵魂若是一直不走，作为直系亲属沾染上鬼气，好像也正常。
陈闹并未多想，车摇摇晃晃的，她呼呼大睡。
直到到了目的地，她才悠悠转醒。
柯家虽然比不上闻家，但在洛城也算是中产阶层。
柯家老宅是独栋别墅，今日正式来吊唁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柯羽和女儿柯元亭还有女婿姜幻清正在门口接待。
闻斯珩还记得上次见面时，舅舅只有稀疏白发，可今日再见，舅舅已经满鬓白发，面容苍老，就像干枯的树木般，毫无生机。
“舅舅，节哀。”
闻斯珩喉头哽咽，眼睛也泛红。
陈闹：“舅公，节哀。”
柯羽艰难地扯出一丝苦笑：“诶，这就是你刚认回来的女儿，挺好。”
闻斯珩又和表姐，表姐夫打招呼，然后进去。
他们一走，就有亲朋好友上前打听闻斯珩的情况。
毕竟当初柯染嫁到京城闻家，那属于绝对的高嫁，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柯家本家因此沾光水涨船高。
可后来柯染去世，闻斯珩又废了，这五年来柯家本家比以前没落了许多。
而柯羽这一支在柯老爷子时就分家另起炉灶，创建了鼎元科技公司，在柯羽时如日中天，如今柯元铎接手，发展势头也稳步上升。
但柯家本家除了堂伯公外，后辈能力跟不上，再加上闻家的资源抽离，自然就没落了。
而他们又见不到闻斯珩，各种求合作都无门。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又怎会放过这机会。
柯羽刚失去爱妻，他没心力去应付这些人，索性全丢给一双儿女。
他则回到大堂，闻斯珩正带着陈闹给金雯磕头。
磕头后再上香，闻斯珩和柯羽聊了起来，陈闹则走到一旁。
她蹲在阴影处，试探地喊了声：“舅婆。”
灵魂状态的金雯瞳孔一颤，抬手在陈闹面前晃了晃。
陈闹：“舅婆，我看得到你，你为什么不去投胎？”
金雯惊呆了：“闹闹，你怎么看得到我的？我……我还不想去投胎，我放心不下他。”
明明面前蹲着的是自己的晚辈，还是个小孩，但金雯却下意识的有点怵。
就好像面前站着的不是小孩，而是地狱审判者一样。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你先走一步到下面等他，时间一到他就会下来陪你，你们来世也许还有缘分相遇。
但你若迟迟不去投胎，你就只能在人间滞留当孤魂野鬼，你这么弱，要是被其他大鬼吞噬，你就没法走轮回，以后都不可能再和他相遇了你知不知道！”
陈闹板着脸，气势外放，那与闻斯珩七分像的眉眼写满了严肃和深沉，金雯不敢与之对视。
“我也想走，但他会自杀，闹闹，你舅公想给我办完葬礼后就自杀来找我，他不想让我孤单一人上路。
但是我不想他死啊，我想他好好活着，替我享受含饴弄孙的幸福，让元铎和元亭还有个长辈疼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