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栩栩如生的小人,听到季廷砚提起娶妻,季如歌不知为何,忽然眼前浮现玉白芷的身影。
他下意识摇头否认:“她才不会这样唠叨人,更不可能温柔体贴。”
“她?”季廷砚挑眉戏谑:“本王并未说你以后的妻子是谁,莫非你心中有了人选?”
“……没有!”
看着季廷砚了然的神色,季如歌懊恼不已,晃了晃脑袋试图将玉白芷的身影甩脱。
然而越是想摆脱,她张扬灵动的身影就不可避免的在眼前浮现,让季如歌心虚不已,最后耳根红得发烫,避开季廷砚戏谑的目光,嘴硬道:
“我不可能成亲的,成亲…成亲后要负责的就多了,我最讨厌责任,太麻烦!”
“而且,而且……”季如歌还在绞尽脑汁找借口,告诉自己不能再想玉白芷了:“而且被唠叨也很烦!”
“你急什么。”季廷砚静静看着他兀自纠结,修长的指尖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勾着纸人把玩,分心思索虞清酒能不能感知到这边的情况。
他只是淡淡调侃,季如歌却脸色更红,最后实在想不到开脱的借口,干脆放弃挣扎,辩解道:
“而且就算是玉白芷,她也不会这样唠叨我的,她不是那种麻烦的女子,我和她在一起不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责任感。”
就像现在,他看着京城那么多男子成亲后失去自由,心中确信玉白芷不会是这种女子,会允许他像以前那样出去玩。
往常听到这种言论,季廷砚都会顾及他并没有心仪人选而一笑而过,然而今天他神色凝重了些,郑重警告季如歌:
“无拘无束不过是假象,世间从未有人能真正游离事外,你想片叶不沾身,就一定会辜负身边人。责任并非你说不要,不会出现。”
“我就是……”季如歌嗫喏着,试图辩解。
然而却被季廷砚再次提醒:“人不可能永远无知,该你的责任,将来一样不会少。”
话音落地后,季廷砚目光落在季如歌身上,险些将他看穿。
而季如歌浑身不舒服,他依然下意识想要反驳,却一时间哑口无言,闷头对着文卷盯了半晌,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最后实在心中憋闷,他烦躁起身,匆匆告别之后离开。
衣袖间传来细微的拉扯感,季廷砚顺着力度的来源往下看,正看到拼命用纸片双手吸引自己注意的小纸人。
尽管浑身用力到纸张绷紧,也不过是如风吹一般。
那纸人见季廷砚注意到自己,连忙在原地手舞足蹈的比划,又指了指季如歌离开的方向。
“不用担心。”季廷砚指尖点了点纸人,轻声道:“他会想开的。”
纸人被戳的晃了晃,又十分拟人的盘腿坐在桌上,摇头晃脑点着头认可。
而后又指着面前的饭食,张牙舞爪无声催促季廷砚吃饭。
他无奈失笑,低头的一瞬间却发现纸人已经软塌塌倒了下去。
一瞬间的担忧之后这才想起来,应当是灵力散尽,这才失去生机,重新变回了一张纸。
他看着方才还气势汹汹,在桌上指指点点的纸人,神色柔和了下来,珍之若重贴在心口放好。
这里面,曾承载了虞清酒的一部分。
吏部身为六部之一,朝廷重中之重,本就极其复杂,寻常人无法轻易涉足。
更别提如今的吏部,在季麟之的搅弄之下,早已鱼龙混杂,各方势力混成一团,且太子一脉官员最是凶悍,相互拥趸者排斥所有外来官员。
久而久之,吏部挤兑更加严重,到了如今竟然只剩下太子派别一家独大。
以至于季廷砚这个太子的最大对手骤然出现,瞬间将吏部本就浑浊的水砸得更加翻滚不止。
“终于下值了,这冥王……当真骇人。”
“一上来就换了数个官员,让太子殿下知道了,看冥王如何应对。”
“快别说了,来了。”
到了下值时间,季廷砚缓缓经过长道,只见原本议论纷纷的官员连忙低下头,唯恐季廷砚发作起来无所忌惮。
他闭目养神,对外界的议论毫不在意,却在经过王府时猛地睁开眼,察觉到什么似的看向窗外。
“丘明真人。”
“啊?九王爷,总算等到人,王府被围着我进不去,烦请王爷捎上我……”
丘明浑身狼狈不堪,连忙爬上季廷砚的马车,刚一进门,就被季廷砚赶了下去:“去洗漱。”
宛如从叫花子堆里爬出来的。
“不行,等等。”丘明坚持:“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王爷忍忍。”
两人一个坚持,一个目露嫌弃,最终还是虞清酒看不下去,打断道:“真人饿吗?我觉得还是先吃饭吧。”
“啊哦哦对对对!”丘明感激的看着虞清酒,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边吃饭还不忘正事,连忙趁机道:“云渊,他在重新炼制那种阴邪的骨灰坛子。”
一句话,瞬间让虞清酒提起精神,聚精会神等着丘明接下来的话。
她倒了杯水递给丘明:“慢点说。”
“嗯,多谢王妃。”丘明眼下一口茶,长出一口气:“他炼制大量骨灰坛一定是在京中有大动作,我的符咒是应付不过来了,你也别逞强,咱们最好找些外援……”
“外援。”虞清酒猛地想起在外游历的佛子。
她思索着时间,不确定白启是否到了归期,干脆掐指一算,看到结果后松了一口气。
“佛子要回来了,我去试试能不能拉拢他帮忙。”
“我也试试。”丘明神色格外凝重:“我会立刻向同门写信,让师兄师弟们尽快过来,事不宜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好。”
两人很快做出决断,虞清酒的情绪骤然紧张了起来。
如今的京城,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与阴霾。
她看着越是风平浪静,将来就越是有可能被云渊做出大动作的京城,总觉得心中难安,急需确认京中如今的情况。
末了,虞清酒终于坐不住,起身道:“我再去一趟望乡楼,看看京城的风水有没有变化。”
说完匆匆来到王府大门,一出门,却看到一张分外虚伪,让人浑身不适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