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师的劫掠之意不加以掩饰。
在这即将胜利的时刻,他平和的目光也不可避免的显现出贪婪之色,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从季廷砚脸上看到任何抗拒与恐惧。
这让他忽然停手,饶有兴趣的问:“你不怕?”
“就连即将失去你赖以生息的帝命,也无关紧要你?”大国师露出好奇的笑意,缓缓道:“你或许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我理解你们这些愚蠢的人总是一味相信自己的力量。”
“但命数并不是这一回事。”
他厌恶命数,对天道不屑一顾,试图更改命数,但同样对命数深信不疑。
此时面对季廷砚的淡定,他高傲道:“你从前那些非常人所能做到的一切成就,你以为是因为你的能力?错了,没有帝命护体,你走不出这么远。”
心志坚定之人有几何?能做大事者数不胜数,在大国师眼中,这些死在路上的人与季廷砚的唯一区别便是没有一个得天独厚的好命数。
但季廷砚闻言,神色依然平静,坚持道:“你太过于痴迷命数了,说到底不过是你自己的不甘罢了,这才妄图将一切不公都推到命数身上。”
“但我仍相信事在人为,所以我不会同情你,你不过是个不愿意面对自己的懦弱的胆小鬼。”季廷砚带着淡淡的讽意。
这次大国师并未表现出不悦。
他露出平缓的笑意,再次出手,夺取帝命之前对季廷砚欣赏道:“你的坚持令我钦佩,但这同样是一种愚昧的愚蠢。”
说完不再做停留,单手在季廷砚面前画出无形的阵法,将束缚季廷砚的困阵启动,两者相连的一瞬间,困阵变成了能夺取帝命的撷取之阵。
他所操纵的一切季廷砚皆看不到。
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体内似乎有东西正在流逝。
体内仿佛有什么朝夕相伴的力量正在如水般流逝,季廷砚无法挽回,身体仍然不能动作,并未察觉到任何不适感,体内的一部分就这样平静的缓缓流失了。
他无法具体感知这究竟是什么,但好在他还有视觉可以适用,能轻易从大国师越发难以掩饰的神色中看出病态的痴狂。
他似乎,正在达成自己的目的。
那看来这无形的力量,就是大国师口中的帝命了,季廷砚心下了然,算不上有多惋惜,垂眸静静看着面前扭曲的空气。
甚至有些好奇大国师得到自己的命数后,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他口中的得天独厚的命数究竟是什么,能让人不死不灭吗?
那股莫名的流失感还在继续,季廷砚无奈地叹了口气,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下降,身体有了微妙的反应。
不过十分轻微,若不是他现在不能动弹,这种感觉轻易就会被忽略。
大国师似乎察觉到了季廷砚身上的变化,喜色更甚,动作也急切了些,甚至试图继续催动阵法,让夺取帝命的速度加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国师催动阵法的手忽然一顿,似有所感看向前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闪烁的雷光忽然砸向二人的方向。
雷光带着破解阵法的威慑,转瞬击落在两人头顶,却并未落在他们身上,而是击碎了阵法后转瞬消失。
阵法被击碎的一瞬间,季廷砚便恢复了身体行动力,迅速反应过来远离大国师,来到忽然出现的虞清酒身边。
他拧眉看向虞清酒,尽管察觉到体内方才被大国师抽取的力量悉数回来,却来不及过多感受。
而是神色担忧地搀扶着看起来格外虚弱的虞清酒。
她的脸色带着不自然的潮红,唇瓣却是白的,额头还渗出汗珠,整个人透着一股疲惫之色。
似乎是强撑着过来。
但虞清酒尽管疲惫,却在季廷砚靠近的第一时间打起精神,气恼的甩开他扶着自己的手,撑着一口气也要将他一巴掌推开。
这是虞清酒第一次失态动手。
她顶着一张虚弱的脸,瞪了一眼季廷砚,忍不住语气冷硬的斥责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自作主张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
“你,你!咳咳……”虞清酒喘着粗气痛苦的咳嗽,眼眶瞬间咳出眼泪,却还在气恼的不肯接受季廷砚的靠近。
他看出虞清酒的疲惫,沉默一瞬后想要解释,在虞清酒不情愿的目光中为她拍着背顺气。
“抱歉。”
“唉……”
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大国师的一声长叹打断。
他惋惜地收回手,对阵法被破坏这件事耿耿于怀,连带着一贯的淡然神色都稳不住了,幽幽看了虞清酒一眼说:
“你为了救那个医女付出的代价太大了,现在又强撑着来找他,一定很累吧。”
大国师看出来虞清酒的疲惫和虚弱,摇了摇头似乎是不赞同,看向虞清酒的目光也仿佛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阵法的最后一抹痕迹彻底消散,大国师无声摇头,季廷砚却始终戒备。
身边传来熟悉但危险的气息,季廷砚周身气息一凛,视线精准的落在即将靠近虞清酒的人影身上。
“青衣。”他道出来人身份。
来自青衣的森寒杀意将虞清酒笼罩,但季廷砚很快出手,果断拦住青衣,将虞清酒密不透风的护在身后。
但今天的青衣却格外难对付。
两人以往身手相当,然而今天交手的一瞬间季廷砚就察觉到不同寻常。
他闪身避开对方有一道不要命的攻击,看向青衣的目光这次带着探究,心中升起淡淡的疑惑。
以往青衣虽为了大国师可以不要命,但从未像今天这样也要拉自己下水的打法,如今的青衣简直是抱着不要命的态度,也要继续动手。
这边两人正在交手,而另一边的虞清酒紧盯着大国师的动作。
她一边戒备大国师,一边谨慎但坚定地将自己带来的玉石嵌入地面,最后,阵法无形的波动闪烁一瞬,很快消失于无形,将大国师精心准备的阵法抵消。
“现在,”虞清酒直起身,冷笑着问:“你还有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