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大将军,末将前来请罪。”
回到军营营帐内,何山并未注意到季廷砚与柳建深都在打量吕清风,而是沉浸在自己居然对柳建深动手的惶恐中。
他现在根本无法回忆当初都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恍惚间就出手了,再回神时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自己居然,在两军交战这么重要的时刻,对己方的首领动手。
若不是有季廷砚的羽箭及时前来阻拦,他居然还当真险些做成了,险些就这样要了柳建深的命!
这个是大将军,是主战的将帅,是除了季廷砚这个太子殿下以外官职与军功最多的人,他要是死了,军心定然不稳,或许会直接影响这次的胜败。
他险些成了千古罪人!
思及此,何山神情恍惚,恨不得当场以死谢罪,来表示自己绝无此意的决心。
“末将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居然鬼使神差的对大将军出手,我鬼迷心窍,还请大将军与太子殿下赐罪。”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姿态一低再低,在柳建深面前抬不起头。
但两人迟迟不语,柳建深对这名属下一直以来十分信任,但清楚这件事只有季廷砚与虞清酒才能说清楚,自己不便插手。
他也想到何山或许是被人蛊惑,不愿相信他会真心对自己动手。
既然是自己不理解的事情,还是留给虞清酒这个专业人士出手判断的好。
“吕副尉,”季廷砚顿了顿,忽然征求吕清风的意见,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与何统领方才就在不远处,可有看出什么,你觉得何统领为何会出手伤人?你怎么说。”
“我,我吗?”吕清风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他抬眼谨慎地观察一眼季廷砚的脸色,发现自己看不到任何异样的暗示后,只好硬着头皮猜测:“或许是何统领忽然失心疯了,这样一来以后倒是不方便再继续带兵打仗,不妨让何统领卸甲归田?”
这是吕清风真心实意的想法。
从前何山一直表现正常,现在却忽然对柳建深出手,不是发疯了又是什么。
而关于法术一类的说法,吕清风是丝毫也意识不到,更不相信的。
谁知卸甲归田四字一出,何山瞬间变了脸色。
“太子殿下,末将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卸甲归田,回家做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农夫!”
他决心已定,当即请命道:“末将昏了头对主帅意图行刺,还请将军与太子按照军规处置末将,末将愿以死谢罪!”
何山脸色惨白,看向柳建深的目光带着恳求。
他宁愿为自己的一时昏头付出代价,也不愿卸甲归田,就这样屈辱的过完一生。
“王爷……”柳建深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心情复杂的试探季廷砚的态度:“何统领此前一直忠心耿耿,是属下的得力下属,此次事出突然,或许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
他试图为何山做担保。
季廷砚等着就是他的话,故作犹豫的停顿了片刻,这才淡淡颔首,“既然镇远将军认为你无罪,那就既往不咎,若有下次一律当斩。”
“不,不追究?”
“殿下不可啊!”
两道声音同时传来,何山与吕清风各有各的震惊,最后还是吕清风抢先一步道:“殿下,这何山对我军统帅行刺,怎能既往不咎?这样一来如何能服众?”
“究竟是为什么!”
“太子的决策还没必要向你解释,”虞清酒打断了吕清风不可思议的质问,话锋一转将话题带到吕清风身上,主动问道:“你身上的那枚配饰是什么?”
她问的,是吕清风腰间坠着的一枚小型哨子。
看起来精致又隐蔽,普通人一眼未必能看出来这是枚哨子,但虞清酒再清楚不过它的用途。
于是不等吕清风脸色大变想要解释什么,虞清酒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一把抽出哨子,在吕清风面前晃了晃,“这是什么?”
“回,回禀太子妃,”吕清风额头瞬间渗出冷汗,擦了把细密的汗珠艰难的辩解,“这就是个小玩意,没什么用处……”
“呵。”虞清酒冷笑一声。
她可是亲眼见到过吕清风用这枚骨哨召唤出了信鸽,而后向大国师传信的。
“吕副尉说这是小玩意,那你知不知道,这上面被施加了法术?”虞清酒漫不经心地把玩哨子,放在掌心掂量了两下,思索这哨子上的法术是如何施加上去的。
“这……太子妃说笑了,”吕清风神色瞬间变得轻松,轻蔑道:“这世间哪来的法术——”
话音未落,吕清风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愣怔的看着虞清酒的动作。
她方才不过抬手起落间,远处的烛台瞬间灭了又亮,将吕清风轻蔑的态度堵了回去。
他尴尬的打着哈哈,却坚持不肯说,只含糊道:“可这哨子的确是个小玩意,末将真不知道太子妃口中的法术是什么。”
“哦?那你知不知道……”虞清酒拉长音调,忽然挑眉吓唬他:“知不知道这只哨子是用尸油浸泡过的,用多了会折寿啊?”
她语气依旧平静,丝毫没有谈及法术时该有的神秘,仿佛云淡风轻。
但也正是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反倒是更增加可信度,让吕清风瞬间惊恐了起来。
“什么!折寿!”他惊叫一声,连忙追问虞清酒解决之法,现在也顾不上什么哨子不哨子的了,慌忙张口想要交代。
“我说,我说,只要太子妃能帮我解决折损的寿命,我什么都交代!”
吕清风急着交代自己与大国师的交易,但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去,就仿佛瞬间丧失语言能力的哑巴,张着嘴却不知如何发声。
“我,我只要心里想到这件事,就说不出口,”这下吕清风是不得不信法术了,求助的看向虞清酒。
她捏着符纸在吕清风面前晃了一下,解禁之后示意:“现在好了,说吧。”
“我说!”
“事情要从……”吕清风不过说出几个字,忽然神色一僵,整个人生机全无,措不及防倒在地上。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