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鸡鸣狗吠并未将虞清酒吵醒。
季廷砚出门时放轻了脚步,她一觉睡得深沉,睁开眼时候已经到了半晌,日光高悬,影子一团一团堆在脚下,眼看就要到了正午。
“要赶快去王夫人那里!”
她连忙爬起来,催促喜鹊,“快去备马车,等我洗漱就赶快去镇远将军府,今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验证。”
今日王夫人抄佛子给的佛经,那佛经她虽然不认识,但白启既然看出了自己的暗示,就一定会给她与魂魄有关的佛经,自己得去看看能不能做些什么。
“太子妃慢点。”喜鹊不敢大意,连忙出气备马,等她脚步匆匆回来时,虞清酒已经收拾妥当脚步匆匆往外走,一路上埋怨季廷砚:“都怪你不早点叫我。”
-
两人到时,将军府中日照最好的位置已经摆好桌案,王夫人带着佛经款款坐下,并且赶走了试图来为她打扇的侍女,“要心诚就不能偷奸耍滑。”
对面不远处坐着闭目诵经的白启,王夫人见虞清酒也来了,诧异的颔首打了招呼后这才静下心,缓慢有耐心地抄经。
落笔无声,王夫人身边一片寂静,府中下人的脚步声都慢了下来,静悄悄又心疼的看着烈日下的王夫人。
她抄了两行,只觉得日头越来越旺盛,漫天白光折射过白纸,直直的刺在她的双目,让眼睛灼痛难忍。
浑身也开始出现灼烧的热意,她被晒得脸色焦灼,痛苦地撑着桌案摇摇欲坠。
“我,太热了……”她缓了口气,不明白怎么忽然这么热,觉得自己再不回到屋内就会被热死。
佛子不动如山,依旧无声念诵佛经,似乎无知无觉。
他不能开口,那就只能虞清酒劝道:“夫人,阳气最盛的时辰每日就这么一小会,过了时辰效果大打折扣。”
言下之意,不利于镇远将军的功德。
她的神色瞬间变得坚毅,咬牙重新坐下,顶着能将人晒死的烈日,汗如雨下地继续抄写佛经。
随着字迹一个个落下,热意更加旺盛,由原本的烈日灼烧变成了内心的煎熬,整个人从里到外都似乎被暑气蒸透,每次落笔都异常艰难,但为了给柳建深祈福,她继续缓慢但坚定的抄写。
纸张被汗水洇湿,那就换一张重新抄写,艰难而不懈怠,书写起来越是困难,王夫人反倒手越稳,不服输的憋着一口气。
府中下人们心疼极了,在他们眼中王夫人浑身都被汗水泡透。
但佛子却睁开双眼,与虞清酒一同盯着她身上异常的迹象,如今已经能从王夫人身上看到业力被灼烧消失的痕迹。
正午的阳气被佛经激发到最大,她身上的业力却在增加!
另一个魂魄要忍不住出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做好准备,虞清酒默默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阵法,符纸,桃木剑……藏在袖中时刻戒备,就看魂魄彻底冒头的时候用什么。
体内冒出的业力越多,王夫人就越是难受,眼冒金星几乎失去意识,而在虞清酒的眼中,魂魄已经蠢蠢欲动。
要出来了!
她惊喜地掏出阵法,慌忙收好其他道具,第一时间在王夫人身边抛出几块玉石,当即启动阵法试图逼出遗留在王夫人体内的魂魄。
魂魄在阵法的作用下越发松动,虞清酒收紧阵法,试图逼出王夫人体内的另一个魂魄,神色凝重看起来格外不近人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降妖除魔。
脸色已经煞白的王夫人也注意到了虞清酒的动作。
她心中惶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求助的目光扫视四周,却还在下意识握着笔,还想继续抄写。
以往柳建深出征她只能在家枯等,如今有人说自己可以为他祈福,王夫人仿佛握住救命稻草一般即便痛苦也想要试一试。
“夫人安心,”季廷砚注意到她的绝望,站在虞清酒身边安抚王夫人:“相信太子妃与佛子,很快就好。”
“我,我……”王夫人低着头一阵颤抖,随着阵法越来越收紧,佛子的诵经声也加快了几分,她终于无法忍受一般一把甩开手中的笔。
猛地抬头,双目已经猩红。
是体内的魂魄开始影响她了!
虞清酒更加不敢大意,示意佛子赶快干活别摸鱼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白启现在诵的不过是安抚的佛经,他还没有用出这本针对魂魄的佛经!
诵经声骤然一转,念了许久安抚经文的白启终于等到了魂魄露头的时候,果断趁着魂魄松懈而话锋一转,变成了针对魂魄的禁锢符。
经书上的符文之力也一同出现,将魂魄死死困在原地,也化为锁链将王夫人桎梏,让其不得逃脱。
见此情景,虞清酒心中一喜,自然是加大力度。
既然跑不了了那就直接上猛药,誓要将魂魄从王夫人身上彻底驱逐,并将其收服!
“呃!啊!”王夫人已经疼的咬自己的唇瓣,嘴角处溢出血珠,虞清酒看在眼中于心不忍,但清楚她如果真的想为王夫人好那就绝不能心软,将魂魄驱散才是彻底救了王夫人。
她越是痛苦,就越代表魂魄要受不住了。
就在这即将成功之际,院门口却忽然传来一声惊叫,季如歌神色焦灼的拨开下人们,正巧撞上虞清酒的收尾。
她正对着王夫人念咒。
“王嫂?你在做什么!”他见王夫人痛苦异常,下意识想要阻拦,但还没来及的出手就被季廷砚点穴制止,僵硬在原地目眦欲裂望着王夫人的方向。
这是从小疼他的舅母!
“啊!!”魂魄被咒语激得猛烈挣扎,王夫人痛苦的大叫,季如歌更加心急如焚,拼命试图挣脱。
却无济于事。
他无法阻止虞清酒的东西,只能求助的看着季廷砚,唯有一双眼珠还能活动,他瞪着眼求助,眼眶瞳孔逼出泪水。
另一边,虞清酒同样压力巨大,她咬牙继续收紧,忽然神色一喜,露出庆幸的神色。
季廷砚与她一同松了一口气,这才有空搭理季如歌,示意道:“看王夫人。”
他顺势看去,正巧看到王夫人倒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