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那就先告辞。”
她说完,起身要走,对虞相黑沉的脸色视而不见。
“等等,”虞相忍不下这口气,直接叫住虞清酒,脸色在虞清酒拒绝他的那一刻就黑了下来,恢复了从前对虞清酒严厉刻薄的模样。
“你这是不愿意?”他被拒绝后分外恼怒。
如今丞相府中的境遇大不如前,就算虞相私心并不相信风水能改命这一套,现在也不得不病急乱投医,将希望寄托在虞清酒身上。
自从京城发生动乱,丞相府中的格局彻底被打乱,自己和府中的日渐衰落虞相眼睁睁看在眼里,奈何心中再着急,也无力做出改变。
现在虞清酒总算回来了,他还寄希望于能让她出手,尽快将丞相府恢复原状呢。
这件事兹事体大,虞相的态度格外强硬,脸色黑沉的教育道:“这也是你的家,你怎能袖手旁观,不加以体谅?”
他内心羞恼,尤其看着虞清酒油盐不进的模样,不禁气急败坏的想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
但他的话对虞清酒没有任何威胁。
她继续往外走,虞相却忽然笑了笑,眼中闪过阴翳之色,看着虞清酒的小腹,意有所指地提醒道:“你只怕还不知道,晏华郡主季凝璇还不曾嫁人。”
季凝璇?
好熟悉的名字。虞清酒停在原地沉思一瞬,眼前闪过一道张扬跋扈的身影,恍然大悟道:“你说她啊?”
她毫不在意,但还是挑眉问道:“她与你我今日的谈话有什么关系吗?”
与此同时,虞清酒想到当初给季凝璇算的姻缘卦象。
当日具体是个什么日子,虞清酒已经记得不太清了,她只是对季凝璇的卦象印象深刻,脑中不断浮现起当日看到的‘红线多舛’。
只看她钻牛角尖的样子就知道,若是不及时掉头,恐怕卦象还是会一一应验。
但这……与虞相有什么关系。
但虞相却没有解释的意思,依然慢腾腾离开,虞清酒苦恼的原地沉思许久,也没能明白过来这事儿怎么忽然扯上雁亲王了?
方才虞相说:“晏华郡主的父亲乃是雁亲王,他们父女二人皆受圣上器重,太子妃还是当心的是。”
最后,她实在想不通,只好问季廷砚:“雁亲王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怕胡言乱语罢了。”季廷砚跟着起身,两人继续向外走。
前方不远处虞相气急败坏的背影并未完全消失,往日里装的人模狗样的虞相在下人面前也暴露出了本性,趾高气扬跟在身后。
她一时间没能想通虞相的话,不代表季廷砚也真听不懂。
正相反,在虞相提起季凝璇的一瞬间,季廷砚就迅速明白过来他想做什么,似笑非笑的看了虞相一眼,内心轻嗤。
他方才的意思,分明是想借雁亲王与季凝璇的威胁,隐晦地提醒虞清酒的危机感,想让她一边担心季凝璇会因为其权势身家强行嫁入王府,也是想让虞清酒与自己离心。
这等手段,放在他们这里太过低级。
不过好好虞清酒没有听懂,否则听到自己的父亲说出如此恶毒的话,她或许又要心情不好。
“不过他今天这么急着来找我,看来季清鸿说得话不错。”虞清酒也觉得虞相像是在胡言乱语,干脆转移话题思忖道:
“虞相现在只剩讨好圣上这一种方式了,但是他也意识到了不长久,现在看来已经开始急了。”
这才捏着鼻子找上门,想让自己为他改风水。
可惜,虞清酒并未说半句假话。
从前她设计的两个府邸之间气运相连,若是相府老老实实不作妖不作恶,那么同样可以受到来自冥王府的反馈。
可惜没过多久相府就毁了格局,如今再想改难上加难不说,虞清酒也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还是就这样吧。”
最后,虞清酒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如今已经是午后,不受控的打了个清浅的哈欠,含糊道:“我要回去再睡会……”
但一回头,却看到原本与自己走在一起的季廷砚唤来了一个侍女,他解释说:“我出门一趟,让丫鬟送你回去休息。”
“你去哪?”虞清酒瞬间不困了,浑身充满力量,虽然疑惑但还是坚定道:“很重要吗?我跟你一起去。”
“不是什么大事,”他掩下情绪,表面一切如常,安抚道:“我去一趟长公主府,很快就回来,不打紧。”
他顿了顿,示意丫鬟赶快送虞清酒回去,温和道:“好好休息,不打紧。”
“好吧,那你早去早回,有需要了及时找我。”虞清酒不疑有他,目送季廷砚离开后这才回到房中,再次一头扎进被褥中,舒服地喟叹一声。
“好久没睡得这么安心了,”她感慨万千,小心翼翼护着腿上的擦伤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美美躺下,很快就睡沉了去。
她睡得安心,初时唇角还挂着笑意,窗外日光被帘子遮挡了个严实,落在屋内后,只剩下浅淡的一层光影。
浮金尘嚣在午后的光束中无声吵闹,浮在虞清酒身边后便隐入黑暗。
渐渐的,虞清酒的眉心蹙起,唇角的笑意不再,呼吸急促双手不安的抓着被子,梦中是一片人间炼狱。
“杀啊——”
“冲啊——”
梦中是不知名的战场,分明是干涸的边关荒漠,但血流了太多,竟然也汇聚成了血河,一个又一个的将士接连倒下。
在尽头处,季廷砚与大国师面对面,似乎正在说着什么,但两人忽然着火,炙热的气息一直扑在虞清酒面前。
她瞳孔骤缩,四肢发麻的想要呼救,但说不出话,也无法靠近你季廷砚,只能绝望的看着他被火光吞噬。
烈火吞噬一切,燎原的血与火汇成一样的红,残忍而炙痛。
“不要!”虞清酒猛地惊醒,这才发觉自己被梦魇了,浑身都被冷汗湿透,嗓子干涸地像是也被火烧了一样。
“太子妃?”喜鹊听到动静,连忙上前查看,被虞清酒煞白的脸色惊得顿在原地。
“水。”虞清酒心悸的发慌,抓着被子哑声道。
“太子妃,水来了。”喜鹊眼睁睁看着虞清酒连喝了两杯水,脸色这才恢复了些血色,担忧的问:“发生什么事了,可要属下现在去通知主子?”
“不用,我没事。”她已经恢复如常,平静地问:“你来找我有事?”
“太子妃料事如神,”喜鹊笑了笑,问道:“佛子来了,太子妃可要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