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窗外夜色渐浓，已经来到了夜深之时，度过这两个时辰，就到了天亮的时刻了。
可季廷砚身上的气息依然在不断的被削弱，体内灵气四溢，生机渐缓不说，气息眼看就要微弱到几近于无。
“再这样下去，呼吸一停，可就真死在睡梦中了。”虞清酒焦急地回忆解决之法，但她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次的幻境来势汹汹，没有任何准备的时间，虞清酒身边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入梦寻找季廷砚的工具，几乎只能在原地坐以待毙。
她只能一遍遍的为季廷砚收拢身边散出的灵气，竭力维持他仅剩的生机，心中焦急地团团转，但必须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尤其看着他越来越白的脸色，虞清酒从未见过他如此安静又虚弱的模样，越来得心疼不已。
就在她手足无措，甚至在考虑强行闯入他所处的幻境时，忽然对上了一双清明凉薄的眸子。
“季……季廷砚？”她愣怔一瞬，下意识在他面前晃了晃手，试探道：“还记得我是谁吗？”
眼神比当初失去魂魄时还不近人情，不会进了一趟幻境，又傻了吧！
下一瞬，虞清酒看到他的浅色薄唇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抬手将她的手按在掌心，哑声道：“没事，做了个梦。”
他语气带着淡淡的喟叹，落在虞清酒身上的目光格外悠长，让虞清酒直觉不妙。
“你……”她眯了眯眼，盯着季廷砚仍未恢复血色的脸，迟疑道：“梦到了什么东西？”
这种幻境会让人记起已经遗忘的事，虞清酒不觉得以季廷砚的性子，会忘记很重要的东西。
尤其他现在怪异的态度。
让虞清酒觉得他似乎……没安好心。
于是虞清酒神色也就越发不善，挑眉催促，“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梦到什么心虚的事了？”
然而接下来季廷砚喑哑的嗓音，却让虞清酒更加差异。
“不是，我梦到了你。”
他看着虞清酒轻笑一声，浅淡的瞳色似乎染上了几分暖意，周身冷厉气势软了下来，感慨道：“梦到第一次见你。”
“……”
虞清酒沉默一瞬，心情更加不美丽了。
“没记错的话，”她呵呵笑了两声，提醒季廷砚，“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拜堂吧！”
他居然连这个都忘了！
眼看虞清酒开始摩拳擦掌，语气已经带着明晃晃的威胁，季廷砚连忙轻咳一声解释：“我第一次见你并非成婚那日，而是梦中。”
他失笑一声，无奈道：“当初陛下为我们赐婚，我原本准备拒绝，可当晚便梦到了你。”
“哇。”虞清酒觉得他在唬人，敷衍的惊讶一声，继续扬眉看着季廷砚。
示意他接着说。
“咳……”他仍躺在床上，试图坐起来却被虞清酒按了回去，只好轻叹一声，哑声继续回忆，“你在梦中比现在还凶，威胁我等一等，否则这辈子，下辈子……”
他顿了顿，忍不住笑出声，这才继续说：“甚至下下辈子，都别想见面了。你就这样威胁我，不许我退婚。”
“然后呢？”虞清酒狐疑的看着他，觉得这个梦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玄乎。
“我自然是答应了。”男人理直气壮，毫不迟疑的满口道：“我答应后便醒了过来，可惜梦却忘记了，这才在见到你时没认出来。”
他大言不惭，硬朗的眉宇间满是真诚，顶着一张冷硬凉薄的脸笃定道。
似乎天经地义。
但虞清酒却冷笑一声，双手抱臂的看着他，明显不信。
“你说你第一次见我，就答应了我的要求，没有任何怀疑？”她嗤笑一声，直白道：“我不信。你是这么听话的人？”
他长得就不老实！装的再无辜也没用。
尤其虞清酒想到当初第一次见面，他对自己恶劣的态度，怎么也不像是会这么老实听话的人。
于是不等季廷砚回答，她紧接着又追问道：“你当时肯定有别的想法，就算在梦中也不可能这么老实，你肯定在心里想别的！”
“这就是你冤枉我了，”季廷砚神色放松了些，十分真诚的看着双手抱臂，姿态戒备的虞清酒，分外不满的说：“我一直听劝，既然你交代了要等一等，自然不会失约。”
他就差举誓保证，一张脸写满正色，最后眯着狭长的双眼倒打一耙，“你不相信我。”
“呵呵……”虞清酒抿了抿嘴，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
虽然她不明白这个梦究竟从何而来，但眼前只要能确定季廷砚确实平安醒来了，她也就放心了下来，在他身边默默调息，恢复今日的巨大损耗。
她闭上双眼，错过了季廷砚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和更多的松了一口气。
梦中张牙舞爪的身影还在眼前，与面前恬静的人重叠在一处，虞清酒依然是那个神色灵动的人，但梦中的他，却远没有今日这般表现良好……
……
“我说让你等一等，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梦中的少女有些气恼，板着脸质问神色轻蔑的季廷砚，凶悍而熟稔的威胁，“否则代价你也听到了、以后就别再见面了！”
“笑话，”季廷砚双手抱臂站在原地，戒备地看着陌生的少女，冷睨了她一眼，“本王要见谁，不见谁，何时轮得到旁人来告知。”
说完冷笑一声，打量着少女，嘲讽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滚出我的梦境。”
“……好好好，”虞清酒咬牙切齿，望向季廷砚的眼神危险极了，气极反笑，“你最好记得你说过什么！”
“本王记得一清二楚。”
……
“在想什么？”
梦境忽然被打断，季廷砚一低头，对上一双怀疑的双眼，他连忙神色自然的转移话题，“咳、我们该出发了。”
“得了吧，”虞清酒看了眼他发白的脸色，又对镜看了看自己，同样面白如纸，两个人像是刚从坟场爬出来的野鬼。
“还是再休息休息吧，否则出去了也是给他们送菜。”
她无奈的躺下，蹭了蹭靠在季廷砚怀中，闭上双眼前不忘闷声解释：“我算过了，云筱意现在还平安，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