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事？”
“大国师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我觉得以大国师的能耐，生死之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
比虞清酒最先做出反应的，反倒是台下大国师一派的众位大臣。
他们对大国师的一举一动格外关注，将大国师视作比自己还要重要的存在，骤然听到大国师忽然提起此事。
一个两个比虞清酒这个当事人更加在意。
而虞清酒则观察了一眼大国师的神色，可实在从他万年不变的假慈悲脸上看出什么，于是干脆从心回答。
“我觉得。”她语气轻松，“所谓生与死，不过是人生必要的历程，顺其自然便好。”
“呵呵……”
一声似乎觉得虞清酒颇为幼稚的轻笑传来，让在场各位官员也纷纷跟着露出不屑和鄙夷。
众人的反应，让虞清酒莫名其妙。
她皱着眉看了一眼四周，实在不理解这些人仿佛听到笑话一样的表情从何而来。
而紧接着，大国师的声音解答了虞清酒的疑惑。
他不紧不慢，但看向虞清酒的目光带着几分怜悯，缓缓道：“可惜你年纪轻轻，心却死气沉沉。”
……说我心态老？
虞清酒有些疑惑。
她挑眉看了眼大国师，这次他的神色中终于透出几分不一样的东西。
似乎是……对死亡的排斥。
对此，虞清酒很想说，只有极端的胆小鬼，才会不敢正视死亡。
但她此时再次环视一圈，见这群将大国师奉为圭臬的大臣竟然也都纷纷露出赞同的表情，顿时沉默了下来。
总算理解刚才这些人的反应为何是那样了。
原来都已经被大国师影响，而认为死亡是一件需要避免的事情。
这些人难道……
虞清酒顿时生出一身冷汗，不由得想到一个猜测。
这些人难道都已经被大国师洗脑到了，觉得人可以长生的地步！
她如今看着这些神色痴狂的大臣，仿佛看着一群疯子，而这金碧辉煌的大殿，则是一处诡异的洞窟。
若有神智清明之人误入其中，只会觉得匪夷所思，而渐渐的怀疑自我。
大国师就是用这种传播病毒般的方式，将自己的想法成倍成倍的传输给了上万人。
上首传来大国师的一声轻咳，唤回了虞清酒的神智。
她低下头，转变口风说：“长生虽好，但……世间难寻。”
说完顿了顿，又轻笑着问：“不知各位有没有兴趣听我说一两个民间预言？”
“请讲。”大国师十分有兴趣，示意道。
“这两个故事，分别是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一统皇帝，一个……是一位当时王朝一个小属国的创始人，他们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君王。”
“但你既然将他们放在一处，定然有其道理。”大国师笃定道。
“没错。”虞清酒继续说：“这两个人虽然都已经成了当时最尊贵之人，但无一例外的，都想要江山永驻，万年长生。”
“而前一位始皇帝的做法呢，是派人出海寻仙，可最终也没有找到蓬莱仙岛，五十岁便离开人世，开创古今的大一统江山也二世而亡。”
众人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他们意识到，虞清酒还是在坚持自己的理论。
“执迷不悟。”有人冷哼一声，十分不屑。
虞清酒不为所动，继续缓慢地说：“至于第二位，便有些传奇了。”
“传闻这位属国的王与贿赂了鬼差，将他的名字从阴间的生死簿上隐去，故意阴间不会索他的魂，一直活到了八百多岁。”
“但很可惜。”故事急转而下，虞清酒随口淡淡道：“他后来酒后失言，告诉了友人自己长生的秘密，就这样去了。”
“就这么简单？”
这次就连皇帝也惊叹出声，不可思议道：“一个活了八百多岁之人，就这样死了。”
“世事无常，陛下。”虞清酒轻笑一声，回道。
“你这是在点拨朕啊。”尉迟帝难得的聪明了一回，却也明白了虞清酒的意思。
她是在说，长寿容易，长生却难啊……
于是哈哈笑了两声，配合地劝说大国师：“大国师，您也听到了，还是脚踏实地的好，长生难上加难。”
见皇帝这么配合，虞清酒却皱了皱眉。
亏她原本还以为尉迟帝又聪明了一回。
原来不是聪明了，而是想要借机抬高自己一次，好让自己与大国师对上。
但这种做法太过明显，话音刚落，就引来了台下众大臣的不悦。
他们纷纷对虞清酒怒目而视，恨不得下一秒就冲上来，让虞清酒这个和大国师长反调之人彻底消失。
“诸位这是何意？”季廷砚即使出声，提醒诸人：“本王与太子妃对大夏甚是满意，诸位的招待本王心领了，多谢。”
而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众人纷纷附和，方才的躁动这才压了下去。
但众人方才的敌对，实则并未对虞清酒产生什么影响。
她看了眼大国师，继续缓慢但不惧道：“生死与魂魄息息相关，若是连魂魄都不齐全，何来长生？活下去的那个人还是自己吗？”
“且……”
虞清酒目光环视一圈，警醒诸人，“缺失魂魄投胎无门，莫说长生，就是下辈子也没了念想，在场诸位大多魂魄不全，不觉得这才是当前最要紧之事吗？”
“魂魄不全……？”
“这是什么意思？”
“扯淡，老子的魂魄怎么会不全！”
“一定是你们搞的鬼！”
台下之人迅速又吵成一片，尉迟帝一派的文人们眼珠一转，心中迅速有了主意，朝着对面冷嘲热讽：“难怪诸位脑子都缺根弦，原来是魂魄不全，看来是跟对了主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面的武将瞬间炸了锅，指着这阴阳怪气的文人破口大骂：“你的意思是大国师让我们缺少魂魄的？找死！”
“我看分明是这大启的妖女妖言惑众，她才是罪魁祸首，前来祸害我们！”
两帮人再次吵得不可开交，最终一个觉得是虞清酒前来祸害大夏，一个觉得是大国师多年阴谋……
最终，居然是尉迟帝一派的一个大嗓门文人大喊：“大启的王妃与王爷皆是第一面见到诸位，难道这就摄各位的魂了？
背后之人一定是大国师，他整日神神叨叨，一定是他在背后搞鬼！”
这人话音还未落，忽然杀机袭来。
一道暗器朝着开口的大嗓门射去，即将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