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买这些的啊。”
虞清酒吸了吸鼻子,仍然不爽他先前的冷淡,明知故问道。
谁知他却误会虞清酒不喜欢,疑惑的挑眉看了她一眼,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的收了起来:“不要算了……”
“谁说不要了!”
眼看他居然真的要收起来,虞清酒瞬间又气又恼,板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人失去魂魄后一点都不聪明的样子!
两人气氛紧张,山洞中一时间只有树枝灼烧时的噼啪响声。
烤肉在滋滋冒油,充沛的香气填满整个山洞,眼前的火光中,正在耐心翻烤兔子的男人贵气逼人,即使在粗糙的山洞中,也能将灰扑扑的山洞衬得金碧辉煌。
让他身处其中,非但不曾拉低他的气势,反倒平白为他增加了几分出尘玉立,遗世清流。
虞清酒双手托腮,时不时抽动几下鼻翼。
越来越浓郁的熟香让她险些流口水。
金灿灿的兔腿肉递在虞清酒面前,她眼前一亮,瞬间所有的委屈一扫而空,眯着眼边享受细腻的兔腿肉,看着他继续细致的将剩下的肉撕成一条一条。
晾凉之后,又尽数归进了虞清酒的腹中。
……
“好饱……”
酒足饭饱,带走一切烦恼,虞清酒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脸,恢复精力站起身道:“我们走吧!”
“可。”季廷砚熄灭火堆,回道:“直接回去,剩下的时候再说。”
“不行!”
他作势要走,虞清酒连忙反驳:“不行,我们得先将你的魂魄拿回来。”
“为何?没有魂魄并不影响本王思考,如今回京城更加稳妥。”
他理直气壮,险些将虞清酒再次气得眼前一黑。
哑口无言好一阵,这才深深看了他一眼,只道:“魂魄在别人手中不安全,若是被大国师拿去,他归根溯源,保不齐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这话并非虚言。
身体发肤皆是与命数息息相关之物,被有心人拿到尚且风险无穷。
更别说是魂魄这么重要之物。
于是虞清酒更加坚持,目光灼灼盯着季廷砚,眼中写满坚决。
他顿了顿,想到虞清酒却是擅长此物,这才点点头正色道:“那就听你的。”
“他们二人拿到东西后定会第一时间回报大国师,我们去其必经之路等候,夺回魂魄与蜃珠。”
另一边,青娘子与黑衣斗篷人一路无话。
他们共同效忠大国师,但彼此之间非但没什么关联,甚至是相互无感。
尤其青娘子一向独来独往,对斗篷人也颇为看不惯。
她并非自幼便信奉大国师,她心中有自己的过去与满腔悲愤。
这些被她刻意忘记的过往,此时随着不久前虞清酒归还给她的长命锁,一道纷至沓来,瞬间将青娘子淹没,一时间无所适从。
……
“青娘,开戏了,怎么还愣着!”
“爹?”坐在幕布后握着皮影的少女愣了愣,看着自己手中的皮影,不清楚自己为何忽然伤心。
她讨巧的吐了吐舌头:“没发愣,爹爹您等着瞧吧我,咱家我手艺最好!”
一场戏结束,果然如她所料,又是自己的皮影最受欢迎。
于是城东靠皮影谋生的一家人,最受宠的小女儿缠着疼爱她的父亲,天真烂漫的撒娇讨赏。
画面一转,喜悦的气氛崩散,青娘子还未从欢悦中出神。
转眼间,世界开始灰暗了起来。
“没用的东西!饭都做不好,娶你有什么用!”
男人娶了城东最美的姑娘,那姑娘耍地一手好皮影戏,却不会做饭,被男人失望的重重甩了巴掌,愤愤出门:“我出去喝酒,别来找我!”
留在原地茫然哭泣的女人。
再后来,再后来……
娇媚少女变成美貌妇人,悲痛欲绝地抱着她的孩子,苦苦哀求丈夫:“求求你,别卖我的孩子,这是你的亲骨肉啊!”
“松手!你别给脸不要脸!”
男人凶神恶煞,贪婪道:“员外家少奶奶缺个儿子,能看上你的小崽子是你的福分,他们可是给了大价钱!”
“我要杀了你!”眼看男人抱着孩子走远,她奋起反抗,一把拉住男人撕扯了起来。
却被男人铁钳一般的手臂猛地一甩,将她重重地磕在石桌上,鲜血淌了一地。
眼前的视线渐渐暗淡,男人的身影逐渐看不清,她本以为自己会死在血泊中。
却没想到再睁开眼,便出现在了国师府。
大国师救了她,她由衷的感谢大国师,从此奉大国师为主,但心中却也清楚一件事……
自己在濒死之际被大国师救回来,如此巧合,她不相信。
定是大国师早早的就开始关注她,看上了自己耍皮影的好本事,这才任她被欺凌,顺应着她本来的命运,在最后时刻拯救她……
有时她难免贪心地想,若是换个人,早些出手搭救。
是不是……命运就不一样了?
-
手中的长命锁被猛地抽出,青娘子手心一凉,回忆瞬间潮水般褪去。
黑衣人出手迅捷,她下意识想要夺回来,却忘了此人身手向来不留情面,居然直接手腕一抖,将她试图争夺的那只手划伤。
“嘶……”
这下终于彻底清醒。
她瞬间吃痛,捂着手腕闷哼一声,神色却转眼恢复了平静,自然的看向黑衣人,仍保持着笑意:“大人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
他的面容隐藏在斗篷之下,但此时身上的冷意溢于言表。
五指持续发力,竟然直接将长命锁捏碎,不屑的松开手,冷哼道:“如今的你,不需要这种曾经的无用之物。”
“你的命是大国师给的,除了大国师,你什么也不需要记得。”
更别提这种能影响她神志的东西。
但凡有可能危及到她对大国师的忠诚的物件,统统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一点,青娘子同样明白。
她自嘲一笑,看向自己已经皮开肉绽,但却没有丝毫鲜血流出的手腕,目光茫然麻木。
这根本就不像是血肉之躯,而更像是……没有生命的枯木!
“我明白。”
她不愿再看,拉下衣袖盖住伤口,笑容仿佛定格在脸上:“连人都不是的异类,何苦再怀念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