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再说了。”季清鸿始终不肯直视虞清酒,双手撑在桌子上,姿态格外笃信。
神色坚定的像是在拼命试图让所有人相信,包括自己。
在反复告诫自己之后,季清鸿转过身,目光定定看向虞清酒:“今天这些话我只当没听到。”
“大哥。”虞清酒不赞同的拧眉道:“你应该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
“够了!”
他再次打断,目露怀念与怜惜,自顾自的一口咬定:“你从前是我的妹妹,今后也永远是。”
“就算如今你我生疏,关系不似从前,也无需用这种方式疏远我。”
说完,竟然罕见的维持不住风度,几乎落荒而逃。
看着他这副模样,虞清酒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然而面对一定要自欺欺人的季清鸿,她只能疲惫的长叹一声,不再追上去。
“就这样吧……”
如今自己也算是说得够清楚了,是他自己不愿意相信。
那今后也不再需要过多的解释了。
信与不信,只能等季清鸿什么时候相通了。
但内心虽然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虞清酒却难免郁闷。
原主已死,自己也早就将她唯一牵挂的母亲牌位安置妥当,可以说是两不相欠。
任谁被当成另一个人当替身,偏偏这人还不肯认清现实,都会有些心累。
虞清酒一个人默默平复许久,一出门,刚好撞上正鬼鬼索索盯着包厢的季如歌。
“……”
“九,九王嫂好巧啊。”他瞬间僵在原地,尴尬地与虞清酒打招呼。
心虚的模样简直不打自招。
“你……”虞清酒眯着眼,目光凉凉的看着他。
不等她戳穿,季如歌首先装不下去了,硬着头皮坦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跟踪王嫂的。”
“呵呵。”虞清酒冷笑一声,推开他径直离开。
“王嫂。”
“王嫂您别生气啊。”
“我真不是……”季如歌看着虞清酒冷硬的背影,唯恐自己当真将她惹生气了,于是连忙追上去。
等将他晾的差不多了,虞清酒这才转过身,郑重道:
“他一日是我兄长,将来也永远是我的兄长,我们绝对,永远,不会有任何非分的可能!”
“我知道了。”季如歌闷声闷气应了一声,垂头丧气跟在虞清酒背后。
二人径直离开,却并未注意不远处,季清鸿脸色惨白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永远没可能吗。”
他喃喃自语,目光悲痛,这些天以来难以压抑的情感终于再次宣泄而出。
“本以为……”季清鸿自嘲一笑,神色怅然地离开:
“本以为身份揭晓,我会有些机会。”
他失魂落魄走在街上,正巧与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季廷砚相遇。
季廷砚神色淡然,然而在看到季清鸿一身灰败的气息后,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九王爷。”他苦涩一笑,看向季廷砚的目光复杂。
而季廷砚已经意识到虞清酒将一切和盘托出,心中对季清鸿隐隐的危机感终于彻底消退。
他颔首示意,二人不冷不热的默契错身离开。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季清鸿猛地顿住,茫然地回头看去。
街道已经看不到虞清酒的身影,只能看到九王爷漫不经心地走着,自信且底气十足。
不像自己……已经注定失败。
一时间天大地大,他竟然无处可去,更不知自己究竟该作何选择。
竟是比从前在相府庸碌无为的日子更加茫然。
举目四顾,怅然若失。
……
这边,远远的季廷砚便看到虞清酒正与季如歌并肩走在街上。
一个是时不时斜睨他一眼,一个还在讪笑着讨好,看起来竟然分外和谐,透着对自己人的熟稔。
他当即眸光一闪,眼神幽深地盯着季如歌,这才缓步上前,幽幽道:
“六弟似乎心情不错。”
“玉姑娘也是,她在府中过得不错,六弟不必担忧。”
“王兄!”季如歌当即蔫了。
他想到玉白芷就是一阵郁闷,瞬间轻松的气氛不再,一个人默默退到角落,暗自伤神。
而虞清酒玩味地看了季廷砚一眼,瞬间明白了男人的小心眼。
她不再看季如歌,凑在季廷砚身边调侃:
“你来时经过醋坊了?好大的酸味。”
季廷砚斜睨她一眼,不再出声,却坚定地握上她的手,意图再明显不过。
“好啦……”虞清酒无奈至极。
她偷笑之后恢复正色,神色认真地看着他,没有任何隐瞒:“我已经跟大哥说清楚了。”
“虽然他好像不太愿意接受。”
一想到方才季清鸿的反应,虞清酒便忍不住叹息。
然而事已成定局,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季清鸿不愿意承认也没办法。
但这感叹的后一句被季廷砚下意识忽略。
他身上隐隐散发的醋意不再,想了想道:“今天还要恭喜你。”
“什么?”
“升职为太子妃,应当算是个好消息。”季廷砚眼中含笑,专注地看着她。
虞清酒愣怔一瞬后瞬间眼前一亮,首先替他高兴:
“圣上要立你为太子了!”
“他终于不和你对着干了。”虞清酒兴高采烈,而后冷静下来,挑眉道:“不过我觉得,圣上很可能要背后搞事呢。”
她随口调侃,并未放在心上。
毕竟她从未对皇帝有过什么期待,如今就算身份有变,大不了继续提防着就是。
然而季廷砚却目光一暗,悄悄给莫离打了个手势。
转眼间,一个身影从角落中掠过,口信传入了皇宫。
“传朕的旨意,九王封为太子……太子妃之位暂缺,将来再议。”
皇宫中,事情果然如虞清酒所料,皇帝依旧不曾放弃打压虞清酒。
然而话音刚落,莫离的声音从下面毕恭毕敬传来:
“圣上,王爷让属下前来转告,冥王府只有一个王妃,若太子妃之位无法给她,那太子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他竟敢威胁我!”皇帝气得七窍生烟,猛地拍桌怒道:
“竟然敢以抗旨不尊来威胁朕!”
然而无论心中怒火如何燃烧,他却清楚季廷砚绝非随口而言。
最终也只能疲惫的摆摆手,无力道:“那便立虞清酒为太子妃。”
……
这边,载着虞舒儿的马车已经走出京城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