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原本僵硬的尸体身上覆盖一层黄符,虞清酒仍然觉得不放心,盯着尸体不知在想些什么。
尸体是被悄悄送入府中,如今下人被清退。
偌大的院中只有正在忙碌的几人。
“这是怎么了?”玉白芷正在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调试药剂,无意间瞥见虞清酒的动作,沉浸在研制解药中的心神终于短暂回笼。
她疑惑走过来,第一眼甚至未能从黄符缝隙中看清楚尸体的模样,下意识想要上手触摸。
“别动,小心。”虞清酒连忙抓住她的手腕,小心翼翼拿远了些,叮嘱道:
“千万不能掀开符纸,尤其不能上手触碰,靠近时一定要小心。”
“怎么回事?”不等玉白芷追问,丘明见状也围了上来,在看清符纸上的咒术后脸色一变,凝重的看向虞清酒:
“这是封印符?”
同时他看向尸体的目光开始凝重探究,而后脸色越发难看,隐隐猜出了虞清酒为何会这么做。
“这具尸体。”她见季廷砚也疑惑地看过来,这才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这具尸体的主人生前服用过云渊的骨灰,以至于死后……不会变成普通的尸体,而是成为云渊的感染源。”
“什么!”玉白芷也明白了过来,惊呼道:
“这么多人已经服用了,那将来这么多尸体,将来岂不是会将整个皇城传染。”
见她神色惊恐,虞清酒却不知如何安慰,顿了顿继续解释尸体:
“如此看来,那些被看作神药的骨灰都是云渊炼制的尸毒,一旦服用,身体会逐渐僵硬,活着时不会有任何危害,但是一旦死亡,尸毒便会立刻蔓延全身,甚至……”
她缓缓抬眼,与众人对视,沉声道:“甚至会向外扩散,就像玉姑娘所说,传染整个京城也不为过。”
“如此一来……”
季廷砚目光冰冷,看向尸体庆幸道:“若本王当初搜查时并未下令不能对百姓出手,恐怕会已经酿成大祸。”
几人沉默了下来,都明白一旦京城横尸,这样的后果会有多危险。
他停顿许久,看向虞清酒:“可有办法解决尸体?”
“……没。”虞清酒停顿几许,神色有些慌乱,连忙稳住心神补充道:“暂时还没,我会找到办法的。”
然而她一瞬间的犹豫已经被季廷砚敏锐捕捉到。
他眼神暗了下来,无声看向眼神闪烁的虞清酒,觉得她现在心虚的模样分外眼熟。
像极了……
季廷砚思索许久,猛然想起来。
她只有事关自己的安危时,才会有意隐瞒。
那么,如今云渊即将酿成大祸,而虞清酒在试图隐瞒什么?
空荡的院落再次陷入沉默,这次季廷砚与虞清酒对视,一个目光躲闪,一个在心中猜测。
就在丘明即将受不了凝滞的气氛时,忽然季廷砚收回目光,缓缓道:“是不是我的血液,能用来解毒?”
“不是!”虞清酒下意识反驳,而后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太大,反倒衬得格外底气不足。
事实上,这正是她所担忧的。
“不必多说。”季廷砚了然,目光落在尸体上,“本王身为皇子,有义务拿出血液,你不必瞒着我。”
“不行!”虞清酒见瞒不住,终于气恼道:
“京中尸体不知凡几,你要拿出多少血液才够用,想要彻底解决根本不是长久之道,这样除了有损你的身体外,别的好处一概没有。”
她气恼季廷砚说放血就放血,凶巴巴等着季廷砚,训斥道:“你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但是有没有想过,这种办法需要多少血?”
上百名农户老人服下了云渊的尸毒,就算每人需要的是少数。
但加起来呢,加起来如此多的人。
且还要冒着暴露季廷砚身怀宝藏的风险,对虞清酒来说,即使是为了救人,这种代价也让她远远不能接受!
尤其见如今季廷砚轻描淡写就做出决断,她更加生气,气冲冲板着脸警告季廷砚:
“血液是最后的解决之法,你有时间想放血,不如趁现在还有时间,多为我找些阳气重的材料,还能早日帮我做成实验。”
“你要试什么?”季廷砚追问道。
然而虞清酒正在气头上,交代完之后便转身离开,继续自己的办法。
两人争执罕见的激烈,玉白芷与丘明早就躲得远远的。
转眼之间,方才还围满了人的尸体旁,现在只剩下裹满黄符的尸体,与季廷砚面面相觑。
他看着虞清酒气呼呼的背影,后知后觉疑惑道:
“阳气重的,又是何物……”
……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萧瑟的风声,季廷砚无端的,从风声中听到了宅灵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黑着脸离开,经过庭院时看到正在安静看书的卫勤。
“师丈。”卫勤声音脆嫩,问了声好后便低下头,继续专心看书,手中还比划着手诀。
“嗯。”
季廷砚淡淡颔首,忽然随口问道:
“你可知,世间何物阳气较重?”
他本随口一问,不曾想卫勤还以为季廷砚在考校题目,当即坚定道:
“回师丈,阳气重之物很多,但较重的里面,当属雷击为上佳……最好是桃木,那就更好了!”
“哦?”季廷砚挑眉看向他,忽然有了眉目,掏出钱袋奖赏道:
“不错。”
而后果断召出侍卫,将桃木与雷击木作为重中之重,紧锣密鼓的开始寻找。
却不知,因为最近在京城大张旗鼓的收集白色粉末,冥王府的动静已经被皇帝盯上。
他昼夜不分地抄经,所能缓解的疼痛却收效甚微,脾气变得更加暴躁易怒。
使得端着粉末上前的内官更加小心翼翼,轻声道:
“陛下,这是您命奴才们去收集的白色粉末,这就是冥王在城中寻找的那种,您请过目。”
“嗯。”皇帝不耐烦地摆摆手,手背又是一阵刺痛,让他猛地目光一冷,瞪着粉末缓缓靠近。
“究竟是何物,能让蛰伏已久的冥王忽然大张旗鼓地搜罗……”
他喃喃自语,与粉末越来越近,而后手背上传来的痛意消散,紧锁的眉头骤然舒展,眼神发亮盯着面前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