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酒友善的看着罗音,再次问道:“跟我回府或许没有在楼中风光,却不用再受这种气。”
罗音苦笑一声,她何尝看不出来这位好心的姑娘想帮自己。
再虞清酒鼓励的目光中,罗音竟是摇了摇头,将脊背挺直了几分,轻声但郑重道:
“公子好意罗音没齿难忘,但罗音不能跟您走。”
“呵。”
季廷砚听完,虞清酒还没将疑惑表现出来,就先嘲讽一笑,似乎再笑虞清酒的自作多情。
虞清酒不满的横了他一眼,看向罗音的目光仍是不解:“你大可不必担心银钱。”
她得了长公主和宴华郡主的大笔卦金,日常却不太需要花销。
“罗音知道公子富贵。”
罗音浅笑着,对虞清酒无限包容:“公子高风亮节,罗音不敢肖想,且……”
她顿了顿,面露憧憬道:“先前也有这样一个公子这样说过,他说让我再等等,等他中举便来娶我。”
说完,罗音朝着虞清酒郑重一拜:“罗音要等他,还望公子莫怪。”
虞清酒了然,原来是个风尘与书生的戏码。
只是,本朝女子或许会觉浪漫至极,但见过太多戏码的虞清酒,显然不太相信。
她不再坚持为罗音赎身,但还是担心她受骗,于是当即掏出铜板,想要给罗音算一卦。
虞清酒卜算的能力罗音是亲眼目睹的,知道这位公子能凭空算出为满儿姑娘赎身之人的特征。
于是在虞清酒刚掏出铜板之时,连忙阻止了她:“公子不必,罗音不想算。”
“为何?”
虞清酒第一次遇到上赶着算都不要的人,想了想道:“不收你卦金。”
“罗音不是这个意思。”
她让虞清酒收好铜板,看向楼外的天幕:“有时候,知道的多了反倒不好。”
知道的多了,便会提前开始希望、绝望,提前为以后的境遇所困扰,可现在支撑她的,本就是虚无飘渺的希望。
罗音的怅然虞清酒听懂了,感叹道:“你的心态倒是豁达,放心,老天爷不会太亏待一个弱女子的。”
她从怀里摸出一枚信物,用红绳仔细缠好,交给罗音:“这是我的信物,你好好留着,以后有困难可以找我。”
“多谢公子,罗音记住了。”
……
“你倒是好心。”
季廷砚气不顺,便在路上阴阳怪气,虞清酒默默坐远了些,不想搭理莫名其妙的男人。
安静了好一会,虞清酒才小声提醒他:“王爷,还得找人呢。”
背后之人还没找到呢。
季廷砚瞥了他一眼,这才唤出莫离:“顺着符线指引的方向去查,重点达官显贵,一个都不能漏。”
莫离有些迟疑,劝道:“王爷,一口气调查这么多权贵,怕是会引起众怒,于您不利……”
王爷在朝中本就是诸多人的眼中钉,他不愿季廷砚为了一个案子便大动干戈。
然而季廷砚丝毫没有考虑,警告的看了他一眼,这才淡淡道:“去吧。”
回了王府,经过许多天的修缮,终于齐王府焕然一新,也有了许多人气。
虞清酒打量着齐王府,修缮过程中她一直在参与,故而对成果极为满意,甚至添了几分与有荣焉。
“不错不错。”
她收回视线,推着季廷砚逛宅子,将亭台楼阁看了一遍,彻底确认无误,这才两人一同回了正殿。
一如内,她便直奔小书房,拿出竹签龟甲,推演着天干地支算日期。
“后天青龙耀月,挺好的……就是胃星太亮,还是算了吧……”
“大后天……大后天九宫回转,南斗增寿,但是北方略显暗沉,再看看吧。”
“要不下月……”
等季廷砚追过来,看到的便是神神叨叨的虞清酒,在一本万年历上写写画画。
他打眼看过去,发现全是勾画出的日期,好奇开口道:“王妃在做什么?”
“算乔迁宴的好日子啊……吓我一跳。”
虞清酒选好了日子,珍之若重的收好,又翻出另一张信笺,提笔问季廷砚:“乔迁宴都请谁,王爷想好了吗?”
季廷砚看着她再自然不过的神情,心情诡异的好转许多,轻笑一声:“现在倒是像个女主人了。”
“不行吗?这里现在的确是我的家啊。”
虞清酒垂眸收好信笺,本就是借乔迁宴试探季廷砚的态度,静静等他的答复。
季廷砚自无不可,甚至语气相当悠闲道:“你来安排就好。”
虞清酒抱着信笺的手紧了紧,飞快打量一眼,见季廷砚神色认真,松了口气,开心的提起另一件事:
“需要提上日程的可不止乔迁宴,还有您腿上的煞气,现在差不多的是超度的时机了。”
自得到那支玉髓后,虞清酒便坚持为他涂抹,现在不止药效被吸收许多,季廷砚身上的气运也隐隐有压制煞气的迹象了。
季廷砚看着兴高采烈的虞清酒,移开视线淡淡道:“随你安排。”
刚好方才用来算日程的签字都在身边,虞清酒简单摇了两下,这才对季廷砚道:“其实日子不用算,定在月圆之夜是最好的。”
“月占太阴,至柔至臻,最能呵护那些失落的亡魂,让他们得以转世。”
而方才简单一算,随显迹象也印证了虞清酒的判断,月圆之夜最是合适。
“嗯。”
季廷砚感受着麻木的双腿,较之虞清酒的兴奋明显平静许多,更多的触动,是因为虞清酒所表现出的热枕。
虞清酒对他的思绪毫无所觉,甚至掏出了长公主所馈赠的灵芝,开始筹备所需的转生阵法。
这株灵芝被虞清酒眼珠子一样护着,季廷砚再看到的那一刻神情一顿,冷声提醒她:“这灵芝是你修炼所需,为何拿出来。”
还能为什么?
虞清酒莫名其妙看着季廷砚:“这里面的灵气温和凝练,用来当阵眼,能确保所有的将士都能顺利转世。”
“本王是说,这对你有益。”
他音色喑哑,虞清酒轻轻眨了眨眼,明白了。
她小步上前,认真的看着季廷砚:“灵芝是很重要啊,但这都是外物,王爷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这并非恭维,她真心愿意为季廷砚拿出灵芝,他比灵芝要重要。
就在季廷砚掌心收紧,盯着虞清酒一言不发,心中五味杂陈之时。
“笃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