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兵荒马乱,虞清酒意识到自己似乎触了她的逆鳞。
碍于季廷砚在场,倒是没人真敢上来,她被震怒的长公主怒目而视,不慌不忙道:
“我从不说谎,长公主可以找太医来确认,若真没有,再来责罚我就是。”
长公主闻言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透着疲惫:“送客,还请王妃请回吧,本宫这里不欢迎你。”
顿了顿,见两人都没有动作,长公主没了耐心,看向季廷砚:
“本宫这次不与她计较,你可以将她带回去,只是以后再是这般,本宫就没这么好的性子了。”
谁知季廷砚不动如山,等她平复了些后才道:“本王已派人去请了太医,殿下稍等片刻,证实了再送客不迟。”
长公主气的胸口疼,她狠狠瞪着季廷砚:“你这是何意,要与你的王妃一道羞辱本宫?”
“非也。”
季廷砚看似为长公主着想:“王妃所言是真是假,只需等太医诊脉便知,届时若是假的,不也证实了长公主说,王妃乃胡闹之言?”
实则他选择相信虞清酒,只需等太医一到,就能为虞清酒正名。
也能让长公主对虞清酒改观。
虞清酒看得出季廷砚在维护自己,长公主却不觉得,她认为季廷砚昏了头。
于是长公主冷笑一声,忽然释怀,看着季廷砚道:“好啊,本宫等着,但想让本宫陪你们玩,也是有要求的。”
季廷砚淡淡道:“殿下尽管提。”
见他答应,长公主当即笑出声,当着众人的面直接道:“我要你发誓,若本宫不曾怀孕,那你这辈子都不能再染指帝位,安心做你的九王爷。”
“殿下!”
一旁的宫人低声提醒她,同时小心翼翼观察季廷砚的脸色。
生怕他恼羞成怒,从此记恨长公主殿下。
谁知季廷砚不过转瞬,便毫不迟疑的应下:“本王答应你。”
他认真的看着长公主重申:“王妃从未算错过,长公主殿下可以准备养胎了。”
分明是虞清酒无意间挑起的一场纷争,也最后却由季廷砚承担了代价,虞清酒抿了抿唇,望着季廷砚感动不已。
她握了握拳,再次确认了长公主的状态,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不会连累季廷砚。
太医被催着,紧赶慢赶终于到了,一来就被等候多时的众人团团围住,按在了长公主身前的座椅:“快、为我们殿下看看,可是当真有喜了?”
哪怕觉得虞清酒在撒谎,可长公主无子多年,她们身边人眼睁睁看着,也是由衷希望这次是真的。
太医被殷切的目光围着,诊断片刻缓缓睁开眼。
却是摇了摇头。
“没有?”
有人惊叫出声,虞清酒率先站了出来,坚持道:“不可能,您再看看,长公主额心泛红,耳骨珠圆玉润,分明是有喜之相。”
太医坚持自己的判断,被人质疑之下十分不悦,不肯再出手。
季廷砚也靠近了些,一眼认出这并非专精妇产的太医,拧眉道:“本王请的是妇产御医,来人,重新去请。”
此言一出,不知太医脸色难看,就连长公主也彻底失了耐心,收回手腕道:
“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喜脉,有什么可看错的,不必再请了,你们都回吧。”
她看向季廷砚,这次神色平和了许多:“还望你能遵守承诺,本宫会记得你的好的。”
季廷砚仍然坚持,已经再次派人去请御医,同样郑重的对长公主道:
“您也知此事关系重大,是本王拿出王位来赌的,自然不可草率,还请殿下多加担待,也是給本王一个公道。”
他言辞恳切,长公主即震惊于他也会示弱,又惊诧他的认真,似乎只要输了,他真的愿意从此退出争斗……
仅仅为一个赌约?
长公主沉默下来,算是默认了再请太医的举动,余光探究的看向虞清酒。
虞清酒内心沉重不已,她知道自己不会算错,可还是难免为季廷砚紧张。
他不该如此儿戏,为了一件跟他完全无关的事,就拿出竞争资格来赌。
专精妇产的老太医很快到来,慢悠悠的落座,拿出腕枕,不慌不忙的闭上了眼,细细感受指尖的脉象。
他眉头一皱再皱,看得众人心惊肉跳,最后竟然稀奇的惊叹出声,在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环境中,眉开眼笑看向长公主:
“恭喜长公主殿下,多年夙愿终于得以实现。”
“你说什么?”
“真的?殿下!您有喜了!”
长公主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宫人们已经又哭又笑,她僵硬着手臂抚上平坦的肚子:“本宫当真有孕?”
“当真,只是月份太浅,这才没人发现。”
得了太医的再三确定,长公主艰难的平复心绪,看向虞清酒郑重道:“你是本宫的福星,说吧,想要什么感谢,本宫都可以给你。”
虞清酒也终于松了口气,摇了摇头:“就算我今天不说,殿下也迟早会发现的,我并没有什么功劳。”
“宠辱不惊,很好很好。”
长公主坚持要为虞清酒做点什么,沉思一瞬后忽然道:“你可愿与冥王和离?”
众人被她忽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摸不着头脑,不是说要感谢,为了一开口就是拆散夫妻。
虞清酒也不明所以,长公主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中,靠近她轻声道:“本宫知道相府只有一个嫡长女。”
她没有点破,但虞清酒瞬间了然。
长公主知道相府只有一个嫡长女,而那个,不是自己。
她朝虞清酒眨了眨眼,确认虞清酒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才扬声,看向虞舒儿意有所指道:
“本宫可以帮你重回正轨,该是谁,便是谁。”
没头没尾的话或许外人听不明白,但虞清酒已经彻底哑然。
难怪长公主对虞舒儿毫不留情,恐怕除了维护皇家之外,还有对她欺君之举的厌恶,但碍于种种原因,无法指出来,于是只能隐晦的表达对虞舒儿的不满……
她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同样紧张的,还有同样知道一切的虞舒儿和季廷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