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那个前钦天监正，在季廷砚腿上下了血咒之人，卫高阳。”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虞清酒神色笃定，再次确信道：“所以，你与大国师的所谓约定，还在继续，是吗？”
两人所谓的胜负之约，同出一门的纵横之术，虞清酒一直以为随着卫高阳死亡的那一刻就得出胜负。
但若是卫高阳没死呢？
他的后人卫仪并未得到卫高阳的真传，尚可以在面对当初皇帝的追捕时假死脱身，更何况是法力高强的卫高阳？
“所以，你现在还在继续比试，对吗？”虞清酒最后问道。
她满心笃定，越想越觉得合理，但谁知幽云闻言反应平平，不过是摇了摇头叹道：“太子妃太武断了。”
“你很聪明，但可惜还是猜错了。”幽云提起卫高阳神色平静。
既没有对虞清酒错认的意外，又没有对卫高阳这个已死之人的忌讳，只淡淡道：“该死的人已经故去，生者无需挂怀，太子妃不必劳心挂念钦天监正大人。”
“你当真不是？”
“呵呵……”他无奈继续摇头。
“好吧。”虞清酒见自己居然猜错，倒也不算不能接受，只是有些失望。
她不再纠结，很快收敛神色，拿出自己今日过来的真正目的——一张诺真符。
“诺真符？”幽云当即认出来，平静无波的神色总算起了一丝丝波澜，拧眉不赞同的看向虞清酒，“你可知代价？”
“我既然做得出来，那就再清楚不过。”虞清酒轻轻挑眉，玩味道：“怎么，您不敢在符纸的见证下与我立下契约？”
“你是立契之人，就算有代价也是你来承担，有何不敢？”幽云收起惊异，摇头道：“不过我总该知道你要与我契约什么？若是条件是让我供你差遣，岂不是亏大了。”
“真人说笑了，这倒不至于，只是一个小小的约定罢了。”
“我只是希望，”虞清酒顿了顿，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认真，双眼庄重的直视他，说道：“我希望真人答应我，绝不能做对圣上，对当今皇室不利之事，对真人来说应该不难。”
“原来是为了这样一个约定……”幽云长叹一口气，惋惜道：“太子妃既然知道代价，就该慎重考虑符纸的用途，不该如此轻率使用。”
“无妨，我说了我想清楚了。您现在是同意了？”
“太子妃都拿出这等诚意了，承担了如此重的代价与我这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契约，我还有什么不能同意的。”
幽云神色怅然，又是深深看了虞清酒一眼，神色格外惋惜。
而后长叹一声，感慨道：“没想到太子妃年纪轻轻，能力如此出众，竟然拿得出强制约定的符……年轻人就是轻狂，不知功德的珍贵。”
所谓诺真符，虽制约的是立契的双方，但身为符纸之主的虞清酒付出的代价总要更重些。
尤其诺真符这种与天道沟通，直接与立契双方产生关联的符纸，更是损耗功德，寻常人就算绘制的出来，也不敢轻易拿出来使用。
毕竟功德获取时难如登天，但消耗起来……说是如流水也不为过。
就算虞清酒曾多次得到过天道的功德反馈，也经不起这么个消耗法啊！
思及此，幽云再次凝重地提醒虞清酒，但虞清酒却心念已决，可以说今天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这张符，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弃。
“我若是没想好，今日就不会来找你，”虞清酒神色轻松，却将符纸向前推了推，神色姿态都异常坚定。
“好，那我便与你立这个契约，绝不插手皇帝与皇室。”
他状弱无奈的摇头道：“你倒是聪明，知道什么是开战时的重中之重。”
“不敢当，我只是觉得这等关键时刻，皇宫绝不能乱，多谢真人体谅。”眼虞清酒收起符纸，似乎对所谓的代价丝毫不在意，只轻笑道：“毕竟圣上关乎民心与王朝气运，我实在是不敢不防。”
皇帝本就与王国命运息息相关，寻常时期稍有变动已经是社稷攸关的大事，更何况现在的焦灼时期。
绝不能让皇帝出事，哪怕他是个不算英明的昏君，现在也不是动他的时候。
分清主次与轻重缓急才最重要。
“太子妃一心为国，关心社稷，我相信这次损耗的功德还会补回来，”幽云反倒是开始安慰损失了大量功德的虞清酒，“不过在涨回来之前，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他点了点被虞清酒收好的符纸，提醒道：“功德不易，贸然流失恐怕有损气运，王妃在涨回来之前还是要多加小心，最好是低调些。”
“我知道，多谢真人提醒，”虞清酒看得出来他是真心诚意，也就安然受之，临走前认真道：“多谢真人提醒，希望真人一切皆好。”
“借太子妃吉言。”
皇城，朝堂之上。
“大军开拔在即，后勤乃重中之重，应当交给能力出众之人，不知众爱卿有何感想？”
“禀陛下，后勤之事臣以为，应该交给礼部尚书常鸣泽与长公主殿下监督负责。”季廷砚站出来，瞬间吸引了众人附和。
“说的是，长公主为人公允，礼部尚书为人稳重，交给他们最为合适。”
“还有其他想法吗？”皇帝下意识不愿意。
但有了季廷砚的开口，无人敢有异议，一个个埋头不语，后期之事眼看就要落在镇远将军与季陶然之手。
皇帝的不悦溢于言表。
他还想说什么，但身上的护身符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灵光一闪，消解了皇帝身上不少戾气，连带着他本人也跟着平和不少。
这是虞清酒一早准备好的护身符。
她清楚京城的一个决策对前线有多么重要，绝不允许后方被人作祟，于是早早准备了护身符，放在许多朝中大员的身边，以确保他们不会被恶念影响。
如今正巧发挥作用。
季廷砚收回视线，不再看皇帝，下朝后拒绝了身边一众拉拢的官员，安静的准备离京事宜。
……
“我们来送你，王兄，王嫂，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啊。”季如歌满心不舍，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反倒把自己越说越伤感。
“你啊，让他们安心走就是，这样哭哭啼啼的。”季陶然将季如歌揪了回来，但自己也不放心地叮嘱道：“朝中有我看着，你们放开手脚大胆做，出了事我顶着。”
“多谢长公主，我们会的，”虞清酒正要依依不舍地离开，但余光却忽然看到提着包袱追上来的玉白芷，诧异道：“你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