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国师到场后，宴会已经变成了大国师的专场。
本该是绝对主人的皇帝如今被大臣们远远的抛诸脑后，几乎所有人都在竭尽所能的恭维讨好大国师。
而众人越是如此，皇帝的脸色就越发的黑沉。
他脸色越来越是冷，最后已经一片铁青，越来越沉默。
虞清酒觉得，自己也不能嫌弃他脑子不好使，毕竟身为皇帝却要每天面对这种程度的轻视，若是换成尉迟麟之那种人，或许早就已经变态了……
难为尉迟帝身为一个皇帝，却要每天受这种气。
臣子皆以大国师为首也就罢了，如今身在皇宫，都这么没面子，证明尉迟帝甚至就连对皇宫的掌控力，也已经所剩无几了。
不过从尉迟帝的隐忍中，虞清酒已经能看到他正在竭力的忍受着不满。
或许很快就会想办法发泄出来。
“诸位爱卿。”
果不其然，虞清酒还是观察间，尉迟帝已经沉声开口，示意众人举杯，“朕今日设国宴，是为迎接远道而来的贵客，来自大启的冥王太子殿下与太子妃。”
他提起二人时，丝毫没有提起他国皇室的怨气。
而是颇为看好的称赞道：“二位年少有为，听闻冥王太子年少时便战功赫赫，保卫大启百姓苍生，太子妃更是一身精绝法术，庇佑大启一方平安……”
听得虞清酒人不知低下了头，掩盖下怪异的神色。
就连大启皇帝，对他们都只有忌惮而无多少鼓励，没想到换了个地方，居然能得到这尉迟帝如此的夸奖。
看来他真是……
着急了。
“陛下此言不虚。”台下立马有人接话。
但不等尉迟帝露出欣慰的笑意，那站起身的大臣便得意道：
“不过大启有太子与太子妃，我们大夏同样有大国师，若非大国师这些年为大夏国运操劳，我们大夏也没有如今的风调雨顺，百姓富足。”
尉迟帝闻言神色僵了一僵。
他脸色持续难看，暗中和台下某个心腹对视一眼，那官员迅速领悟到皇帝的暗示，起身激烈的辩驳。
“大人此话下官有些不同的看法。”他冷哼一声，不同于其他人首先对大国师行礼，而是站起身后十分恭敬的对尉迟帝作揖，这才反驳那人。
“大夏能有此富足国运，莫过于陛下勤政爱民，这位大人你只提大国师而不提陛下，难道是想越俎代庖！”
“难道在你眼中，陛下竟然不足大国师重要！”
一连掷地有声的犀利两问，让更多拥护大国师的官员站起身，不满道：“大人莫要歪曲意思，我们只说大国师辛苦，何时说过陛下不辛苦？”
“你们只提大国师而不提陛下，难道不是对陛下的轻视吗！”
“你——”
“你们……！”
不过短短几句交锋之后，拥护大国师一派的官员与皇帝亲信们，居然就这样激烈地吵了起来。
“有些不对劲。”季廷砚围观了一会，低声道：“大国师一派有恃无恐，大多为手握实权的权臣。”
“而尉迟帝一派的官员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职文官，空有一张嘴却无底气。”
且再看这些人之间的朝服，也有很大的区别。
大国师一派的官员要么是武将，要么是官位事关整个国家枢纽的重要官员，几乎占据了朝廷的所有话语权。
再看皇帝一派，不过是些说不上话的小鱼小虾。
剩下的话虞清酒替他补上：“尉迟帝一派的官员，比起大国师的那些拥趸，看起来不过是虚张声势的炸毛猫罢了。”
完全无法引起大国师一派的危机感，甚至这些人明显的以捉弄皇帝一派的官员为乐。
看着他们气急败坏找乐子。
两人正在低声交谈，这一幕被尉迟璟捕捉到。
他没忍住，好奇地凑上来，沉声问道：“难道是看出什么了，九王妃可是从这些人中发现了什么端倪？”
“嗯，发现了。”虞清酒下意识回道：“你们父皇手下的人好没用……是不是除了吵架什么也做不了？”
话音落地，尉迟璟沉默了下来，而虞清酒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尴尬的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尖，内心默默呲了呲牙。
……真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说出心里话了。
两人好一阵沉默之后，尉迟璟忍气吞声，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我们能不能杀了大国师。”
“当然不能。”虞清酒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想什么呢？”
见尉迟璟的确伤心了，而且还是被自己惹伤心的，虞清酒顿了顿，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解释道：“大国师如今已经身负国运，与你们大夏的存亡息息相关，这根本就不是杀不杀的问题。”
“更何况他也不好杀。”
身怀国运，这已经几乎等同于皇帝了，这种人的生死早就不是普通人能轻易拨动的。
更何况……他还有法力傍身。
再加上大国师身上那错综复杂的因果……其牵连之广，基本涵盖整个大夏境内。
虞清酒光是想想就觉得头大，更别提杀了他。
“杀不了吗……”尉迟璟失落的喃喃自语。
台下争执还在继续，虞清酒默默点了点头，“杀不了。”
听完这一切的还有不远处的尉迟越。
他眉头紧锁，比之尉迟璟的失魂落魄，尉迟越显然更加焦躁不安，指尖无意识地敲着酒杯，沉吟问道：“那可否先将皇室一族的魂魄归还给他们，也好为我们寻些助力。”
“啊？”虞清酒下意识疑惑一声，看向尉迟璟。
这人不是说先不归还吗，他们兄弟两个居然没有事先商量好？
而尉迟越也迅速的从虞清酒的反应中，看出了什么端倪。
他神色瞬间冷了下来，本就硬朗暴躁的脸更显得黑气沉沉，写满风雨欲来。
这个表情虞清酒认识。
这是尉迟越要骂人的表情。
她尴尬的向后躲了躲，将战场留给这两兄弟，已经在思索要不要劝架。
就在她刚刚下定决心，不给尉迟璟这个心机男劝架的时候，尉迟越竟然罕见的忍下了怒火，一言不发转过身。
“……还好。”虞清酒默默松了口气，正要继续看戏，这时忽然台上的大国师轻笑一声，瞬间打断了喧闹的众人，“听闻九王妃对玄术颇有一番见解？”
他问道：“那不知，九王妃对生死之事，如何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