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前几日的确出入在太子府，这是京都许多人都知道的，尉迟麟之借机来污蔑自己也不算是凭空捏造。
毕竟他当时都要立自己为侧妃了，就算尉迟麟之自己不说，其他官员也会下意识的多想。
以前虞清酒觉得这些人的想法不重要，但今天尉迟麟之忽然提起，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似乎季廷砚的确有不开心的理由。
于是干脆直白地问出来，免得他憋在心里不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季廷砚听完后皱了皱眉，郑重地摇头道：“我为何要生气？”
他的确没有生气的样子，但虞清酒还是坚持道：“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做这种危险的事情让你担心了。”
“你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季廷砚深深看了她一眼，垂眸掩盖下眼中的担忧，无奈道：“你一贯嘴上保证，认错倒是积极，但几时改过？”
次数多了，季廷砚清楚虞清酒的行事风格。
她会征求自己的意见，事后也会道歉，但唯独做一件认准的事情时，不管保证过多少次还是会冒险。
自己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可能的为她保驾护航。
“啊……”虞清酒心虚的安静了下来。
她颇为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视线飘来飘去，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刚的确是这样想的。
甚至包括这次以身涉险夺回季廷砚的魂魄，哪怕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样选。
“好了。”季廷砚瞥了她一眼。
他看出了虞清酒的心虚，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沉声叮嘱道但若是再有这种情况，起码要与我说清楚，让我知道如何帮你。
“嗯嗯！我会的！”虞清酒连连点头。
她知道这件事大概算是翻篇了，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笑，看向季廷砚的眼神亮晶晶，一双眼漆黑如墨。
两人之间的氛围和谐而不容任何人插足，比之失去魂魄前，对彼此更加珍重。
身后扮做丫鬟模样的丘明与莫离同时移开目光，脚步不易察觉的默默退了两步，深深觉得自己多余。
“……我就不该来。”
……
“是朕来迟了。”
威严的声音出现在大殿上，尉迟帝终于出现，爽朗的下了两声，走上龙椅高台。
在经过虞清酒两人的坐席时，他明显的停顿了下来，竟然径直朝着季廷砚的方向而来，热络道：“冥王果真如传闻中说的一样，年少有为，一表人才！”
但只有正对着他的季廷砚和虞清酒能清楚的看到，尉迟帝的目光始终落在虞清酒的身上。
那眼神中的跃跃欲试不加以掩盖，让季廷砚下意识皱了皱眉，身影微不可察的挪向虞清酒，试图遮挡尉迟帝的视线。
“王爷。”虞清酒扶了他一把，脚步顺势上前，暗示自己不需要被隔开。
她对上尉迟帝的目光，也下意识愣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垂下眼。
这眼神……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不等虞清酒思索清楚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尉迟帝再次开口：“朕听闻大启太子是个难得的人才。没想到居然能在我大夏都城见你第一面。
朕觉得，我们或许能好好商讨些两国之间的合作。”
“……”
话音落地，大殿瞬间鸦雀无声，对面的青衣眼中已经开始闪烁杀意。
大夏与大启的合作皆已经成熟，多年未变过，如今两国之间更是战乱也没有关系更进一步……
所谓合作，明眼人都知道尉迟帝是要拉拢季廷砚，一起对付大国师这个‘敌人’。
这种话尉迟帝敢说，虞清酒都不敢听。
实在是不敢相信，这种直白的话居然出自一个一国之君。
意图如此明显，只怕还没开始合作就已经被大国师发现了，这还谈什么合作……
虞清酒无言以对，默默收回打招呼的话，将场面交给季廷砚。
“陛下，时候不早了。”季廷砚低声提醒道。
随即后退一步，对尉迟帝的提议不做任何回复，并让出了身前的路。
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尉迟帝有些着急。
他竟然跟着季廷砚的动作上前一步，试图争取什么，但好在尉迟璟及时赶来，制止了尉迟帝更多的出格动作。
“父皇。”他轻声提醒：“大人们都等着呢，宴会后再见冥王殿下不迟。”
“是是，你说的是……”尉迟帝居然就这样被哄好一般，跟着尉迟璟离开。
虞清酒也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拧眉低声道：“看来这就是帝王缺少魂魄的弊端了。”
……像个缺心眼。
她默默腹诽。
但虞清酒不敢确定，只能趁着尉迟璟回来的时候，拉着他隐晦地问道：“你们陛下，是从来都是这种不羁的行事风格，还是忽然变成这样的？”
“你说性格？”尉迟璟不解，但看到虞清酒的神色，瞬间反应过来。
他整个人变得凝重，低声笃定道：“是忽然变成这样的。”
原本他还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父皇会忽然变得耿直到近乎蠢笨，但今天被虞清酒一句话猛然点醒。
莫非这也是被大国师夺走魂魄的表现！
他深深看了龙椅上的皇帝一眼，眼中的光芒逐渐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殿下？”这是虞清酒第二次开口叫他。
见尉迟璟终于回神，虞清酒解释说：“殿下是否需要我为陛下放回魂魄？很简单就能做好。”
“多谢王妃关怀。”
他迅速收敛心神，藏好了眼中的沉思，感激地向虞清酒道谢：“这段时间全靠王妃，我们才能如此顺利。”
顿了顿，这才含糊道：“那我便提前替父皇谢过王妃。”
随即回到自己的席位，但虞清酒却从他的背影中看出了什么。
“他没和我确定时间。”虞清酒看了坐立不安的尉迟帝一眼，沉声道：“起码现在，他不想尉迟帝恢复魂魄。”
“果然无情帝王家。”
虞清酒忍不住感慨，“看来无论是哪个国家，皇帝与皇子都是血脉相连的敌人……”
她的无意识感叹并未让季廷砚生出波澜。
对于自己与皇帝的命运，他早已接受良好，只是如今忽然想起来留在皇宫的季如歌。
“不知道。”他皱了皱眉，难得的有些不确定，“老六如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