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寂静无声。
本就空旷的府中如今少了女主人,更加显得空荡荡。
府中下人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屏息凝神,唯恐如今行事越发乖戾武无常的太子忽然发作。
于是偌大一个太子府中,一时间竟然只有季麟之紧张的踱步声。
“被监禁了……这怎么可能呢,我可是堂堂太子殿下,他老糊涂了吗,为什么要囚禁我。”
“难道说……”
“不对不对,我隐藏的如此隐秘,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异常,他为什么要忽然怀疑我。”
大殿中,季麟之反复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自己还是那个最受青睐的太子……
“别自欺欺人了!”
他忽然暴怒,竟然开始怒骂自己:“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哪还有一点太子的样子!”
“圣上如今摆明了是要猜忌于我,我该怎么办才能让圣上重新信任……”
到了这种时刻,他能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只有越先生。
然而越先生早已被关入地牢,生不如死。
自己仅有的一个帮手云渊,活着时两耳不闻窗外事,如今死了,竟然也不知道留下些好用的东西!
哪像越先生……但是若是能一同合作至今,想必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吧。
“我该怎么办……”
“废物,废物!身边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做了这么多年太子,竟然一事无成!”
……
殿中怪异的声音就这样时不时钻入下人们耳中。
他们面露不悦,但也只能老老实实将耳朵塞上,谁也不愿意主动进入服侍。
就在里面越来越发疯,季麟之甚至开始砸东西时,外面总算走进来一个面生的下人。
“殿下。”
那人脚步声几近于无,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季麟之身后,声音阴冷道:
“您现在的模样,当真是难看至极。”
“什么人!”
季麟之猛地转头,看到来者是个下人后,神色更加不悦,当即道:“滚出去!”
“殿下别急,我是来帮您的。”
只见那人玩味地笑了起来,用手指了指头顶,暗示季麟之。
他当即惊喜地看向来人,低声问道:“可是大国师派你来帮我的。”
“是,也不是。”
那人丝毫不因季麟之的态度变化而有所松动,淡淡道:“您必须在回国和留下之间做出选择。”
“我要留下!”
那人话音刚落,季麟之就笃定道。
“为何?”
“自然是我不服!”季麟之眼中闪过恨意,不平道:“我在朝中辛苦谋划十几年,怎能因此功亏一篑!岂不成了丧家之犬!”
十几年谋划,绝不能轻易放弃!
季麟之一番慷慨激昂,谁知那下人只是轻笑一声,提醒道:“您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选择留下,从此成败与否皆在您自己。”
“这次您要是再失败,可就没有如今这么好运,能有一个回国的机会了。”
如此一来,倒是不成功变成仁了?
这般赤裸裸的威胁,让季麟之沉默了下来,心中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他原以为以自己的重要性,国师绝不会放弃自己这个筹码,一定源源不断送帮手过来……
可如今,竟然只有一次机会了。
那若是失败,岂不是要死在这异国他乡!
“不行!”季麟之猛地反应过来,一改方才的态度,改口道:“我要回去,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回去。”
“殿下不再考虑考虑?”
“没什么可考虑的。”季麟之下意识回答。
然而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太过懦弱,于是掩饰道:“我对大启最为熟悉,回国后……才能更好的帮到国师。”
“呵。”
“殿下,这话只能偏偏您自己,于我而言,你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罢了。”
他不顾季麟之难看至极的脸色,顿了顿才不屑道:
“会有人安排你离开,安心等着就是。”
话音刚落,就在季麟之的眼皮底下,身形开始变换,逐渐神色僵硬,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块木桩子,静静站立在殿中。
直至此刻,季麟之才终于松了口气,绕着木桩出门而去。
他直奔地牢,已经下定决心,走之前一定要解决了越先生。
绝不能让他有成为后患的机会!
然而刚走出院中,迎面便遇到前来通报的门房。
“殿下,太子殿下……哎呦,谁这么不长眼啊!”
只见门房行色匆匆,季麟之在被他撞到之前一脚踹去,那人原本的大声喊叫被打断,揉着屁股看向踹自己i的人是谁。
“认得了吗?”
季麟之阴笑着,居高临下看向门房,满意的看着他吓得发抖的身体。
“殿,殿下,您……”门房咽了口口水,觉得这样的太子分外可怖。
他不敢再看,连忙低头跪下,道:“相府虞小姐来访,让我来通报。”
“行了,让她来见我。”
声音极其不耐烦,提起虞舒儿并没有多少欢心。
若不是因为虞舒儿对她死心塌地,再加上背后相府的身份,季麟之自问今日根本没兴趣见她。
然而见到虞舒儿的第一眼,他瞬间眼前一亮,忽然觉得自己从前看虞舒儿似乎有些片面。
今日的少女明眸善睐,一身粉衣娇俏妩媚,清纯动人,眉目含情扫来,瞬间让季麟之一阵荡漾。
他原本懒散的坐姿坐直了,好整以暇看向焕然一新的虞舒儿,隔空尝试嗅探,发现就连她身上的异味都已经消失不见。
细细打量之后,季麟之更是神情玩味,总觉得虞舒儿的脸都动人不少。
“虞小姐。”季麟之笑容和煦,十分有礼道:“不知虞姑娘近日来是有何事,美人到访,还请尽管吩咐。”
他身体缓缓前倾,目光温和看向虞舒儿。
让她瞬间心跳如雷,紧张又兴奋,脸颊瞬间染起薄红,一时间手足无措了起来。
落在季麟之眼中,自然是一副美人含羞,娇艳无比的画卷。
他却不知,如今虞舒儿垂眸是为了掩盖神色中的厌恶。
她表面惶恐窃喜,心中格外紧张,但她还是冷静算计着,轻柔笑着道:“殿下有所不知,舒儿今日拜访,还想见见一位叫越先生之人。”
季麟之瞬间警惕起来:“你从何处得知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