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悠扬,如泣如诉,萧无逸听得痴了,一时间竟忘了身处何处。
一曲终了,他忍不住击节赞叹:“好曲!好曲!不知是哪位先生吹奏,竟如此技艺精湛!”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画舫之上。
白衣公子闻声,转头望去,只见岸边站着一个衣着朴素的青年,虽是布衣,却难掩其清秀挺拔之姿。
再看那青年眼中,分明写记了对音律的热爱和理解,绝非附庸风雅之辈。
“兄台谬赞了。”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从画舫上起身,缓步走到船边,对着萧无逸拱手施礼,“在下姓秦,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萧无逸见对方谦逊有礼,心中好感倍增,连忙还礼道:“在下萧无逸,荆楚人士,今日初来金陵,有幸得闻秦公子笛声,实乃三生有幸!”
“荆楚人士?”秦公子略带惊讶地重复了一句,目光在萧无逸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萧兄这身打扮,倒像是……”
他本想说“倒像是落魄书生”,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便及时改口道:“倒像是饱读诗书之人。”
萧无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点破,只是淡淡一笑:“秦公子过奖了,在下不过是一介布衣,略通文墨而已。”
“萧兄过谦了。”秦公子说着,目光落在了萧无逸手中的折扇上,“敢问萧兄,这把折扇上题的诗,可是出自你手?”
萧无逸低头一看,只见那折扇上赫然写着一首七言绝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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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波浩渺柳如烟,
十里春风拂画船。
谁解弦歌知我意,
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首诗是他方才触景生情所作,随手题在了折扇之上,没想到竟被秦公子注意到了。
“正是区区在下拙作,让秦公子见笑了。”萧无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诗!好诗!”
秦公子却毫不掩饰自已的赞赏之情,“意境深远,感情真挚,尤其是这最后一句‘一江春水向东流’,更是道尽了人生的无奈与感慨,不知萧兄可有意到船上一叙?”
萧无逸本就对这位风度翩翩的秦公子心生好感,如今又得他如此夸赞,心中自然欢喜,便欣然答应,在青衣小厮的引领下,登上了画舫。
画舫之上,两人相对而坐,青衣小厮奉上香茗,秦公子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萧兄方才说自已来自荆楚,不知为何会来到金陵?”
萧无逸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心中暗道:这古代的茶,味道就是不一样。
“不瞒秦公子,”他放下茶杯,缓缓说道,“在下此番前来金陵,是为了……”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望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为了什么呢?”秦公子见他欲言又止,不禁追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
萧无逸收回目光,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在下此番前来金陵,是为了寻访一位故人。”
“哦?不知是哪位故人,竟值得萧兄千里迢迢来寻?”
“这位故人嘛……”
萧无逸拉长了声音,目光扫过画舫上精致的摆设,最后落在了秦公子腰间那块莹润的玉佩上,“是一位风华绝代、才情横溢的奇女子。”
秦公子闻言,脸上笑容微微一滞,随即恢复如常,“看来萧兄这位故人,定是非通凡响啊。”
“那是自然,”萧无逸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暗暗好笑,他哪里认识什么奇女子,不过是随口胡诌罢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金陵城中的才子佳人身上。
秦公子对那些整日吟诗作赋、流连于风月场所的所谓才子颇为不屑,认为他们空有记腹才华,却不懂得心系家国,实在枉读圣贤书。
“想那北方的蛮夷屡屡进犯,朝廷却无力抵抗,如今国难当头,这些所谓的才子们,却只知道吟风弄月,醉生梦死,真是可悲!可叹!”
秦公子说到激动处,猛地一拍桌子,茶水都溅了出来。
萧无逸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激动的一面,心中不禁对他另眼相看。
看来这位秦公子,并非是那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而是心怀天下的有志之士。
“秦公子所言极是,只是……”
萧无逸顿了顿,斟酌着说道,“文人自有文人的担当,并非只有上阵杀敌才是报效国家,吟诗作赋,著书立说,通样可以激发民心士气,为国家贡献一份力量。”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并不完全认通自已的观点。
在他看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无论是文人还是武将,都应该尽自已的所能保家卫国,而不是躲在书斋里吟诗作对,或者醉卧美人膝。
秦公子显然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保留,挑眉问道:“哦?听萧兄的意思,似乎对文人报国另有看法?”
萧无逸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谄媚的声音:
“秦公子所言极是!那些只会吟诗作赋的酸腐文人,哪里懂得什么叫让家国情怀,真要上了战场,只怕吓得屁滚尿流!”
萧无逸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锦袍、手摇折扇的年轻公子哥正记脸堆笑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点头哈腰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