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子,将妈妈坟前的杂草清理了一番,但也只把几株比较大的拔了,剩下的一些伏地的青草我都没动。
姑奶说过,坟前的草都是用来消除前世业障的,尤其是像妈妈这样沾着血腥,入不了轮回道的,坟前的青草更是多多益善。
“妈,再过一个月我就要走了,再见面可能就要到冬天了,你会不会想我?
如果你想我的话就去看我,反正刚刚我己经把我们学校的地址烧给你了。”
我仔细的擦拭着妈妈的墓碑,在擦到墓碑上妈妈的照片时,停住了。
这是一张黑白照,照片上的女孩扎着两个麻花辫,眉眼弯弯,看起来很幸福。
这也是我唯一一张见到过的关于妈妈的照片,我有关妈妈的所有想象也都源于这张照片。
姑奶说,这张照片是妈妈十六岁的时候拍的,那时候她还没有认识何建军,不是谁的妻子,也不是谁的母亲,只是原原本本的她自己。
若有来世,我希望妈妈能成为一个为自己而活的人。
可姑奶说妈妈身沾血腥,过不了奈何桥,渡不了忘川河,入不了轮回道,到不了往生界。
我知道,是我耽误了她。
所以妈妈生气了,十八年也不曾来看过我,虽然我很难过,可我也觉得她应该生气的。
前几年,村里大动土地,妈妈也不得不迁坟,恰好当时我代表学校参加比赛拿了奖,还获得了一笔数额不小的奖金,央求舅舅给妈妈包个新坟,无论是墓碑上的照片还是墓志铭,我都特意没有提到任何人。
只有她,只是她,原原本本的她。
*跟着舅舅回去的时候,天己经完全暗下来了,家家户户亮起了灯,小小的光亮映于田野之中像星光,更像
是萤火,微渺却也温馨。
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我们,声音很轻,趁着舅舅没注意的功夫我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
我并未在意,继续跟着舅舅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