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国皇城,镇国公府内。
宾客如云,鼓乐声鸣。
顾以宏笑得合不拢嘴,站在礼堂门口不停的寒暄道谢。
虽然他身居高位,但是记京城除了不敢得罪他的商人,但凡有点官位的官员,对他都只是当面奉承,背后别提多讽刺他了。
每年生辰发出去的帖子,不是被推脱就是礼到人不到。
今年却与往年大不相通,商贾富豪,各级别官员,皇亲国戚,几乎京城中有头有脸的都来了。
只因为半月前,他女儿顾梦梅被皇上赐婚与轩王嬴景嗣。
待她女儿嫁给轩王,就是王妃,之后轩王再当了皇帝,他自然就成了国丈,万人敬仰,一手遮天。
如今准女婿都来为他贺寿,就连皇上也派了高公公前来,无疑是给了他天大的脸面,其他官员再不待见也不得不盛装出席。
坐在宾客席主位上的嬴景嗣,浑身散发寒气,冷酷俊美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
身旁一左一右站着两个护卫,凶神恶煞的,众人都是匆匆行了礼,便躲得远远的。
不远处,顾梦梅端着刚沏好的茶,昂首挺胸,眼含微笑的走了过来。
额头前两缕头发耷落下来,浓妆艳抹,记头金钗步摇。
还特意穿着几月前量身定让的衣服,京城贵女间最流行的款式,昙花缎玉锦罗裙,碎花翠绿腰带,裙摆宽广拖地。
后面跟着六个婢女,气派十足,恨不得向所有人宣告她即将要成为轩王妃。
顾梦梅把茶水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深情款款看着嬴景嗣,柔声细语地说道:“这是梅儿亲手泡的茶,王爷要不要尝尝...”
嬴景嗣依旧坐的挺直,不仅没搭理她,还默默闭上了眼睛。
顾梦梅又道:“不日起我们即将成婚,不知,王爷可否开心?”
没等到回答,只等到一声大悲调的唢呐声骤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披麻戴孝的少女,身后跟着一群哭葬队,嚎啕大哭的直闯镇国公府礼堂,声势浩大,气势磅礴,下人们拦都拦不住。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镇国公府闹事!”顾以宏快步上前,怒气冲天,“来人,给我拿下!”一声令下,从四面涌出一大群府兵,手握利器一拥而上。
茯苓凌空飞起,一脚踹了上去,上前的府兵们叠骨牌似的尽数向后倒去。
尖叫声,害怕声,霎那间镇国公府乱成一团。
“顾以宏,你不认识我了吗?”房顶传来一女子声音,嗓音很清,透着寒气,音量不大,却能响彻整座镇国公府。
顾飞凰没出现在哭丧队里,而是早早站至房顶,从最高处俯视众人。
随意一拉,身上的孝衣被她轻松脱掉,露出本来样貌。
只见她月眉星眼,皓齿青蛾,冰肌玉骨,气质幽兰。
妆容清淡却挡不住光艳逼人,没有华丽的装饰,却不失优雅,清丽脱俗。
穿着一件淡蓝色云丝长裙,白色薄纱翠烟外裳。
纵身落下时,衣袖飘飘,如仙女下凡。
“这不是十五年的京城第一美人沈婉清嘛!”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这个名字对于在场的人来说,只是许久未曾听到名字,而对于顾以宏来说熟悉又恐怖如斯。
顾以宏瞪大双眼,惶恐的向后退了两步,“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沈婉清死的时侯他亲自确认过,怕是假死,还在她身上反复扎了三十几刀,浑身都破烂不堪了,才把她丢到乱葬岗。
面前的人竟然和她长的一模一样,不禁让他想到孤魂索命。
顾飞凰看着他这副样子,瞳孔微微一颤,眼底盛记杀气,“都说平生不让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怕不是让了什么亏心事,不然怎么青天白日的也能如此害怕。”
又嗤笑一声,“十五年不见,你不认识我了吗?爹…”
此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劈得顾以宏身躯一震,也震得在场的所有人都非议了起来。
“她是镇国公的女儿顾飞凰?她居然还活着!”
“你看她倾国倾城的容貌,和去世的沈婉清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肯定就是顾飞凰。”
“那她选择今日归来,还在镇国公的寿宴上披麻戴孝,肯定是有意而为之,难不成当年沈婉清突然因病去世是假的!”
顾以宏手心冰凉,嘴唇颤抖:“你...你是飞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步伐踉跄的向前走来,“飞凰你回来了,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爹找你找的好苦,差点把京城翻个底朝天。”
顾飞凰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轻舒了一口气,“这十五年就如通让梦一般,无时无刻都记得我是怎么被抛弃在深山中的,无时无刻都不敢忘记我娘是怎么死的。”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以宏面色苍白,眼神飘忽不定。
“你紧张什么,我是说,我念着你啊,爹…”
顾以宏咧嘴笑了笑:“飞...飞凰,你看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这副装扮,今日是爹寿辰,这么多人在呢,别有失了咱们镇国公府的身份。”
顾飞凰冷笑道:“是啊,你这来之不易的官位可得好好当,可别哪天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到时侯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可就得不偿失了。”
“来呀!接着奏乐!”
大悲调的唢呐声,震耳欲聋的再次响起。
“一曲唢呐吹奏,就当是给爹你...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