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进金銮殿的时候,吓得连摔了两个跟头。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跟看死人一样。
刚才那些,沈时风还只是平淡的叙述了他们之前犯的过错,如今轮到李太医,便说他险些耽误大事这么严重。
这不得把他五马分尸了。
我想到那天雨夜,沈时风背着我一直敲李太医的家门,生死边缘,等来的却是嘲讽和羞辱。
只不过,我内心没有多少波动。
也许是因为我早已习惯求助无门,被绝望淹没的感觉,李太医的冷漠,已经无法再对我造成伤害。
反倒是趴在沈时风背上那会儿,恍惚间仿佛让我回到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身边有相爱的青梅竹马,百般疼爱我的家人,心底里还多了几分暖意。
“参见皇、皇上,参见首辅大人……”
李太医左脚绊右脚,扑通一声跪下来,额头紧紧贴在地上不敢抬起。
皇帝冷哼,“听首辅说你差点误了大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臣,臣有罪……”
李太医不敢狡辩,甚至连求饶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我本以为沈时风会开始像刚才那样数落李太医的罪状,却不料,他微愠道:“那天晚上是杨指挥使受了重伤,恰巧李太医家就在附近,我带指挥使去找李太医求助,他连大门都不愿打开。”
“什么?那天受伤的人竟是杨指挥使……首辅大人恕罪,下官实在是不知……”
李太医更是懊悔。
可惜,他虽为太医院的首席,却没能发明后悔药给自己吃。
皇帝厉声道:“有人重伤你竟见死不救,你的医德何在。”
“臣不知道是指挥使,沈首辅也没说。”
李太医还委屈起来了。
皇帝年纪小,却很明白道理,冷着脸说:“无论伤者的身份是什么,大夫的职责就是救人性命,你连这点都做不到,根本不配当太医。”
“臣有错,臣已知罪,以后一定会好好改正,恪守职责!求皇上和首辅大人看在臣尚算有几分医术,没功劳也有过苦劳的份上,饶了臣这一次!”李太医惶恐道。
皇帝清了清嗓子,“依首辅之见,该如何处置李太医?”
“他耽误的是杨指挥使的伤势,应当由指挥使来决定。”
沈时风看向我。
他此刻的模样,是动了气的。
方才他处理那些曾经动手打过他的人,神情都极其平静,没想到看见李太医,却少有的发了怒。
是因为李太医格外践踏了他的自尊心,还是因为……
“若绫姐……咳,杨指挥使,那你来说说,想如何处置这个人。”皇帝道。
李太医立刻调转方向,战战兢兢朝我磕头求饶。
“若我知道当晚的伤者是指挥使,定然立刻开门救治,实在是不知者无罪啊!”
我看着他,脑海中浮现的却不是那晚雨夜的场景,而是他在沈时风的驱使之下,毕恭毕敬给苏小曼治病的画面。
比那扇紧闭的大门更让我感到恶心。
“算了,他罪不至死,削了他在宫里的职位,赶出京城,罚他永远不能行医便是。”
正如皇上所言,没有医德不配救死扶伤。
处置完这些得罪过沈时风的人,才总算退朝。
我走出金銮殿,身后却传来沈时风的呼唤:“杨若绫,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