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认识一位很厉害的大夫,他告诉我,人的感情是可以控制的。”
我看着沈时风。
这位大夫,便是竹门神医潘玉轩。
在闲聊的时候,他满脸不屑跟我说,男女之情根本就只是一场虚造的梦。
“曾经有一个患了相思病的姑娘找他看诊,她是当地士族的小姐,却看上了穷苦人家的儿子,自然遭到爹娘家族的反对,身份差距还是其次,关键那穷小子非但不上进,还极为好赌,每天跟狐朋狗友厮混,许是嘴巴太甜,哄得那小姐芳心暗许,偷家里的银钱去帮他还债。”
“爹娘把她关起来,不让她和那穷小子见面,她便一哭二闹三上吊,十足是不和心上人在一起便去殉情的架势,她爹娘没办法,只好暂且放了她,结果她却找不到自己的意中人了,原来在她被关在家里哭天抢地的时候,那小子根本没去找过她,而是天天流连于赌馆。”
“他欠下更多的债,然后才发现会帮他还钱的蠢姑娘不见了,因为不想被赌馆的人追杀,便连夜收拾包袱跑路,连一封信都没给那小姐留下。”
沈时风沉默听着。
他没办法发表任何评论。
因为,他除了为人没有那么不堪,在感情方面似乎也没比这个故事里的赌棍好到哪里去。
我浅笑,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觉得,那位富家小姐发现这件事之后,定会伤心欲绝,从此脸上再也没有笑容?实际上,我认识的大夫给她开了几帖药,她服用过后,不到七天的时间,就对那个穷小子没感情了。”
“她曾经愿意为了他和父母决裂,愿意为了他寻死,旁人怎么能说她不够深爱,不够真心?但事实是只需要喝几碗疏肝解郁的中药,那些激烈的爱意就会完全消失,即使在她面前提起那人,她也不再有任何心情起伏,过往种种宛如云烟散去。”
“沈公子,你可能觉得你现在的举动很深情,一定能打动人,可是在我看来,你只是该喝药了。”
沈时风对我做过的种种,对我来说就是了断情念最好的药。
用不上药,我也已经心如止水。
潘玉轩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本意是想提醒慕云瑾,既然感情可以通过药来控制,那么只要意志足够坚定,单靠自己也足以压下所有情念。
我只不过是在旁边顺带着听的。
但,我却觉得对自己很有启发。
几种虫子混在一起的毒就能让人情起,几味草药熬成的汤就能让人情灭,世间红尘事,本就不值得。
“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
沈时风默然良久后,终于开口。
他轻叹,“世上有许多爱意看似浓烈,实则都是虚假,你说的小姐在家里寻死觅活,但她心里清楚自己爹娘不会让她有事,那大夫说是药帮她戒断,却怎知不是她本身早已想放下,人总喜欢在年少时许诺一生一世,等年长后毁去诺言。”
“以前的我,确实不相信你永远都会那般热烈的爱我,正如此刻的你,不相信我对你的心意。”
“你做到了始终如一,这次换我来,我也会做到的。”
他抬起手,轻轻拂去我脸上的几粒沙。
我漠然走开,“真浪费时间。”
终于,我们在天黑前穿过沙漠,来到西凉的边境第一城。
这里水草丰沛,气候宜人,行走在路上的西凉人全都身材高大,面容俊秀,倒是颇为赏心悦目。
顺利通过进城的身份验证后,我们开始寻找落脚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