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神医平常和我们交流并不多,反倒是长林时常和我们在一块。
神医身形瘦小,总爱跟在长林周围,一开始,我还觉得他们二人是什么莫逆之交。
但现在看来,许朦对我们还有隐瞒。
“洛小姐何故生出此问?”
“你的身份,长林知道吗?”
这句话一出,许朦便愣住了,她面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
“董成玉见过你,你何故伪装如此?”
紧闭的房门内,是沉默与我们对峙的她,她垂着头,半晌没说话。
许久之后,屋里只听她一声长叹,随即抬手,将面上的人皮,面具撕去,露出一张清丽的面。
“本以为可以一直瞒住的。”
她无奈地笑了笑。
我看着她的眉目有些愣神,而最让我困惑的,是她与以往不同的清脆音色。
“你是……女子?”
她冲我笑了笑,抬手碰了下自己的发冠:“这个我就不摘了,有些麻烦。”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许朦。
一个老顽童神医忽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屋外有人看守,我也就放心了。”
许朦无奈笑了笑。
千竹现在和一众侍卫正守在屋外。
他们本来是替我看住许朦的。
“洛小姐,七皇子殿下,我本无意隐瞒,只是行走江湖,为保自身,实在不能以真实身份示人,我只好这样。”
她言语恳切,但这样的隐瞒显然让人无法信服。
我抬眼看着她:“所以长林并不知道,你也骗了他。”
“洛小姐,我并非有意,此事还是希望二位能帮我隐瞒。”
她主动把自己的软肋递交到我们手中,是明显的示好。
我犹豫片刻,又问:“你与长林,是如何认识的?”
“巧合。”
她托着下巴,迎着我的视线,倒是没有太多畏惧。
许朦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从她如此高超的易容术中就得意显现了。
“我和他是在苗疆遇到的,那时候,我中了蛊毒,是他救了我。”
许朦曾经去过苗疆,偶然下中过蛊毒,那时她本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却被长林给救了。
好在许朦自身也是个大夫,在发现自己中毒的时候,就马上止血,让毒素不再扩散,长林很轻易地就给她解了毒。
“那时我就是现在这个模样,没有任何的伪装。”
他救了许朦,只是对于那段记忆,许朦也记不太清楚了。
“是在一个很大的府邸里,有人照顾我,我并不记得是不是他。”
等到她毒解开之后,尚未完全恢复,就被长林连夜送回了大齐。
“其实我并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只记得个轮廓,还有他的声音。”
“我还记得送我到大齐的人腰间挂着的银饰,后来我便是因此辨认出他来的。”
她这样解释着。
后来乔装成老神医的许朦,在大齐又遇见了他。
处境置换,成了长林不小心受了伤,他难以自医,伤口在他后背,还是许朦救了他一命。
“我与他,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只不过他不知道后来救他的我,就是先前在苗疆的女子,我在大齐,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她本无意隐瞒,但既然一开始长林就没有认出他来,她也就想着将错就错,更何况,面对她这个身份,长林倒是更随心一些。
我听完垂下眼眸,大抵也能明白一些她的心思。
“不过你这般隐瞒,若是他知道了……”
“那也没有办法,我总不是一开始就特意要骗他的,更何况我也没有什么目的。”
许朦摊了摊手。
听完之后,我只是扶额叹息,不免对他们二人的遭遇有些感慨。
这真是,生死有缘。
“你……”
“反正我现在的真实模样二位都已经知道了,我的确没有更多隐瞒的了。”
她两手一摊,往后一躺,俨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她倒是掐准了我的心思,我眯眼看着她:“你从一开始就不怕我们知道。”
思来想去,我叹息一声。
不论是这个许朦还是长林,两个人都深藏不露,不单单是对我们隐瞒,同时也对彼此隐瞒。
想来,大抵都有自己的原因,不论是身份还是其他的难言之隐,我都只能就此作罢。
至少我能确定,这二人的确都没有恶意。
我朝着屋外看了眼,眉梢上扬,略带笑意道:“他来了,没多久就上来了。”
许朦一愣,嘴里咒骂一声,很快又将面具费劲儿粘在自己脸上,不由得为自己刚才没有把头发拆下来儿庆幸。
没多久,房门敲响,屋外传来长林的声音。
“二位大人?”他兴许是有些困惑,为何今日屋外会有人守着。
我饶有兴致的撑着下巴看着许朦手忙脚乱,等她好不容易又变回了那个老神医的时候,我笑着出声:“让他进来吧。”
许朦幽怨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我的面上。
我暗自偷笑地勾起唇角,一转头就对上同样含笑的狭长眼眸。
慕容斐笑什么?
怎么还看着我笑。
不知为何,被他这样盯着,我总觉得心里有些痒痒的。
思来想去,还是咳嗽了几声,看向长林。
“坐下吧。”
长林环视周围一眼,只觉得氛围有些奇妙,但没有多说,很快就坐在许朦身旁了。
“你今天怎么先来了,都不和我说一声。”
许朦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他。
长林只当他是个没礼貌的怪老头,又笑嘻嘻地看着我们。
“我先前和七皇子殿下讨论过,总觉得那黑衣人,不太像是勾结西夷的。”
“哦?”长林揣着手,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慕容斐开口:“西夷不久前才大败,在大齐的眼线人脉,也都随着昌黎王的离去而被剔除不少,元气大伤,他们短时间内至少不会做出那么大的动静,一旦被大齐察觉,遭受灾难的只会是他们。”
没错,虽然一开始我们都下意识的认为是西夷的人和苗疆叛徒勾结一通,但这几日细想下来,愈发有些不对劲了。
除去昌黎王之后,这个苗疆叛徒一直在把一些朱奂的残党扫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