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好一会,我才回过神,拭去眼角的泪,迎着白孚阳那惊恐的神情。
“你妹妹莫不是疯傻了吧?”
大哥洛时翰:“有点像。”
我差点又被他们这幅样子逗笑:“我没事,你们别太担心。”
白孚阳绕着我转了一圈,仔细打量着我:“你是在为七皇子和宁安郡主的婚事而难过吗?”
“我没有难过。”
“那你为何要跳湖。”
“脚滑。”
“脚滑?我看你是狡辩。”
白孚阳剑眉飞竖,严厉地盯着我:“洛倾书,这件事情七皇子他若是真的对你有情,他会自己为你去解决的,你这样,不值得。”
我摆摆手,都快解释不过来了:“真没有,哥,你快管管他。”
洛时翰将信将疑地看着我,一把拉过白孚阳:“不过,你当真没问题?”
我点点头。
“那就好,”他迟疑一下,又道,“虽说,我并不想让你与皇室之人有牵连,但七皇子殿下……”
他看了眼白孚阳:“的确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估计他们也知道了今日慕容斐退婚被罚的事情,以为他是因为我……
不过我的确有怂恿他。
“放心吧,我了解他。”
即便如此,这二人还是看着我回了桂苑才安心。
“这几日不准去住你自己的宅子。”大哥仍是不放心。
我无奈,只能应下。
用过晚膳后,回到苑中,春雨将门关上,轻手轻脚来到我身边。
“小姐,看过了,今日老爷和公子们都喝醉了,早早歇息了。”
我点点头,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墨绿色劲装,翻墙出了苑。
在七皇子府前侍卫森严,我在门口晃荡了好半天,几次想要走进,又还是犹豫了。
不想让他们进去通报。
于是,我绕到府后,故技重施,翻墙跃入府内。
我没怎么来过他府中,和其他贵族皇子的府邸不同,七皇子府低调内敛,没有过度夸张的宏伟建筑,只是几个石像假山和流水,低调,但也应有尽有。
在院中绕了许久,我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居住的院落。
刚踏进,一阵浓郁的草药味便扑鼻而来。
草药味重,有些呛人。
他院子里孤零零栽了些松竹,在白月之下显得更为冷清。
我刚走入没几步,便被人一把拧住手臂。
我没做挣扎,小声道:“千竹,是我。”
压在我肩上的力道很快就松懈掉,我一转头,见他满脸诧异。
“洛小姐,我去叫……”
“不必。”
我抿了抿唇,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白日才和他起了争执,夜里就来看望他,有些拂脸面。
“千竹?”
屋内传来慕容斐有些虚弱的低哑嗓音。
“殿下。”他隔着屋子应了一声。
“怎么了?我听见外面有动静。”
我一把抓住千竹的肩膀,冲他摇了摇头。
“没什么,”千竹硬着头皮撒谎道,“有只野猫罢了。”
慕容斐没再追究:“进来吧。”
“是。”
千竹转身离开前,我厉声警告他:“我就来看看,你不准告诉他。”
他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
我绕到窗边,探着脑袋往里看,一眼就瞧见了那背对着我的背影。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墨色长衫,平日里梳高的发冠也散掉,墨发如瀑散落。
“药。”
千竹很快端着药走到他面前。
慕容斐仰头一饮而尽,又偏过头去取过婢女递来的棉帕,擦了擦嘴角,忽的动作一顿。
“你……”他犹豫一下,又抬头看着千竹,“记得帮我把那个折子,明日送到罗大人府上。”
千竹点头。
“退下吧。”
一众侍从尽数退下,他独自一人呆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孑然一身,背影孤寂。
越看,我越觉得他有些可怜。
或许我白日里不该那么凶他。
回想起父亲的话,我心里又生了几分懊恼。
良久,屋里的灯灭了,我看不清他的影子,只得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洛倾书。”
我身形一顿,迟迟没转身。
“洛……咳咳咳!”
听见他咳嗽,我忙回过身去,却看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窗前,一手撑着窗台,一手捂着唇,手上青筋因用力而皱起,面色苍白。
我匆匆忙忙走上去,伸手刚要扶住他,却被他伸手握住。
咳嗽声止,他狭长的眼眸里含了笑意,眼角因咳嗽而渗出些泪珠来。
“你……”我有些气恼,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装的!”
我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却被他握得很紧。
这人就算受了伤,还那么有力气。
他诚实地点点头,看起来无辜极了,可眼底那抹狡黠依旧透露着他的狡猾。
“是装的,如果不装,就要看着你走,然后不知道你如此关心我了。”
我沉默不语,唇抿紧,眉心也蹙紧,心里既羞愧又喜悦,只觉得脸有些发烫。
慕容斐两手将我牵住,眼眸映着月光:“怎么不说话?”
我别开视线,小声道:“我得回去了。”
说完,我便抽手想要转身离开,谁知却被他一把拉过去,生生搂入他怀中。
他身上那股药香和清冷的香气分外霸道地将我包裹住,让我一下子晃了神。
“你、你松开。”我伸手要推他的肩膀。
“嘶!”他皱眉倒吸一口凉气,我瞬间卸了力气,只能任由他抱着。
他双臂强有力地将我牢牢锁在怀里,像是怕我逃走一样。
一时寂静无声,晚风吹拂而过,他的缕缕发丝落在我脖颈间,挠得我有些痒。
院中松竹摇晃,树影婆娑,映在他的衣衫上。
我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似乎也敲着我的胸脯。
“对不起。”
他忽然开口,声音如悠远古琴般低沉醇厚,清冷又富有磁性,拨动了我本就摇摇欲坠的心弦。
“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告诉你。”
他又继续说着。
“我不该瞒着你,发生任何事也不该因不想让你担心而不说,我这样做让你感到了不被信任,是我的错,倾书。”
他一番话说得缓慢又诚恳,又透着些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我一言不发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