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的小人笑了下,笑得分外温柔,一下子没了方才的可怜:“没事,我不会生冠军侯的气的。”
他顿了顿,又凑近我,小声道:“毕竟我不会对老丈人生气。”
他嗓音刻意放缓,低哑的声线带着颗粒感,在我耳边的空气摩挲,吐出一团团滚烫,害得我耳尖一颤,逐渐感到一股滚烫从耳朵蔓延到了脖颈。
和魅魔一般……
他很快又站直了身,垂眸目光柔和地看着我,不知他是不是瞧见了我的慌乱,眼中闪过狡黠,唇角勾起,似乎有些得意。
“但你还是得注意些,我还是不想你到时候真的生病了。”
我连连点头,只希望赶紧送走他,被他扰得有些心烦意乱的。
他笑得灿烂,好看的眼眸弯弯,不得不转身离开了。
谁知这病装了没几日,来看望我的人反倒是更多了。
一开始是董成玉,后来就连御史大人都来了。
这是让我很疑惑的。
结果看到罗大人身后的小公子,我便了然了。
小公子罗谲对董成玉是自幼就很喜欢,他估计是听到董成玉说了我的处境,于是就劝说了御史大人带他来看望我。
他想让董成玉开心,也想帮我。
毕竟御史大夫在朝堂中的地位不小,他都前来探望了,有些还在传谣的官员,估计也能闭嘴了。
我盯着那绷着一张秀气面庞的小公子,不由得心里暗自发笑。
这董成玉和罗谲,倒是截然不同两个性子。
不过他们都一样,单纯也心善。
在这点上倒是契合,就是会让我有些担心。
在朝堂之上,活在官僚当中,善到不是件好事。
开开心心送走了御史,傍晚临近饭点,府里又来人了。
我刚从床榻上爬起来,这几天装病吃的药很少,面色看起来红润了不少。
春雨随我一同从桂苑走出,谁知迎面撞上了不速之客。
我看着他们,一时无言。
怎的这么爱在我眼前晃荡?
是江红玉和宋时渊,这二人两手空空地来到洛府,见了我,扬起格外虚伪的笑。
江红玉还特意紧贴着宋时渊,仿佛和我宣誓主权似的,我倒是没有在意。
“听闻英武将军身体抱恙,我家将军很是担忧,毕竟曾经夫妻一场,便想着与我来看望看望姐姐了。”
我看她端得一副礼貌模样,不禁皱起眉头,眯起眼睛,似乎药看穿她。
这女人……还和我演呢。
“春雨。”
“在。”
我对二人视若无睹,反倒是转头看着春雨,皱眉道:“府里的侍卫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了?”
“洛倾书,”宋时渊眉头一紧,本想发火,但意识到自己在洛府,便收敛了不少怒气,“我们是陛下派来看望你的。”
我挑了下眉,勾唇:“前几日刘公公才来过了,陛下真是关心我。”
“知道就好。”江红玉脸皮很厚,双手揣在胸前,倒是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谁知道她这是看病的态度。
“那正好,”我拍了拍春雨,“快去让下人给二位贵客准备一下碗筷,二位来得正好,府里正要用膳,就与我们一起罢。”
江红玉和宋时渊面面相觑,显然是对我的反应有些惊讶。
虽然不知道我安的什么心,但是却还是随着我一同去用膳了。
父亲和兄长们见到宋时渊的时候,面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就差把厌恶写在脸上了。
三哥洛时景坐在我身旁,小声凑到我耳边说:“不是,他们怎么还敢来啊?谁给他们的脸和我们一同用膳的?”
我笑笑不说话,锐利的视线扫过坐在一旁的宋时渊夫妇二人。
他们两个显然听见了,一时间脸都齐刷刷绿了起来。
“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和宋将军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呢,”二哥洛时明扯着嗓子冷言冷语起来,“真是太荣幸了。”
一番话说得阴阳怪气,宋时渊面色狰狞一瞬,很快又笑了起来。
“我倒是一直很期待和诸位一聚,先前倾书也总和我说起父亲兄长,诸位也都是我的榜样,一直以来都十分仰慕。”
“噗嗤”角落里,洛时翰突然笑出声来,引得所有人都朝他看去。
宋时渊的面色一僵,此时再也无法端出一副正经样子,分外尴尬地握着筷子,碗里依旧空空。
我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埋头苦吃。
这一出戏码,还怪下饭的。
“不好意思,没忍住。”
洛时翰咳嗽了几声,憋住了笑意,但是眉梢依旧在上扬。
一直不说话的父亲放下茶杯,和叔父相视一眼,面无表情道:“宋将军听说是奉旨来看望我们倾书的?”
宋时渊故作谦卑地点头:“其实也不只是因为皇命,更多还是我实在有些担心倾书,毕竟曾夫妻一场,虽说倾书对我有些误会与我和离了,但我仍旧牵挂着她,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必然是要来看看她的。”
这话说得好听,惹得我都差点笑出声了,只能埋头,强忍着颤抖的嘴角。
而江红玉听了这话可不乐意了,幽怨的眼眸死死盯着宋时渊,似乎在质问他,这句话究竟是真是假。
宋时渊却没搭理她。
或者说,自从从边疆回来之后,他就对她愈发冷淡了起来。
“误会?既然如此,宋将军是说,自己和江夫人之间的关系,也是误会咯?”
洛时明挑眉,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父亲不言不语,任由着兄长们追问。
宋时渊眼珠子转得飞快:“的确是我有些辜负了倾书,可我当时是误以为自己出征那么多年,倾书也许不愿意等我了,回去之后也会对我冷淡,我耽误倾书那么久,倾书断然会和我和离。”
“想到这里我心生惶恐,怕倾书不愿意等我了,与此同时红玉又始终对我不离不弃,守在边疆陪我历劫,我这才……”
父亲眯起眼眸,目光分外寒冷:“那这么说,还是我女儿错了?”
宋时渊说得就好像是我抛弃他,他受伤了找安慰似的。
我不禁冷笑,当初就不该等他三年那么久,真是浪费时间,反倒被对方揣测,还明里暗里责怪我不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