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霆尧的房间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顾经辰才转过身。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关上门，他转头，看到屋内华丽的装潢，心底突然很不是滋味。
当初他一心向往自由，现在觉得自由够了，又想要奢侈的生活。
现在要让他离开顾家的话。
他还真挺舍不得的。
但是如果他不想离开，那向亿佳那边，该怎么办？
看如今这架势。
顾老爷子是绝对不可能接受向亿佳进顾家的。
就算顾老爷子同意了。
顾霆尧也绝不会同意。
那他只能让向亿佳离开了。
至于念念，肯定是不可能跟向亿佳一起走的。
他的女儿，要跟他一起留在顾家。
但根据他对向亿佳的了解，以及向亿佳最近的表现来看。
向亿佳肯定不可能甘心离开。
没准还要大闹一场。
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端。
要是把顾霆尧给惹恼了……
虽然是自己儿子，但是想起顾霆尧冰冷的眼神，顾经辰还是感觉到一阵不寒而栗。
他就担心，把顾霆尧给惹恼了之后，连他，都没办法留在顾家了。
在重新感受过荣华富贵的生活之后，再回到Y国的那个小房子里，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适应……
站在窗前，抽了好几根烟之后，顾经辰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管用什么办法。
都一定要让向亿佳离开。
他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对不起这个跟了自己十几年，还跟他生了一个女儿的女人。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这个人，向来都是自私的。
这个时候，门口有人敲门。
然后，念念脆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爸爸！你在屋里吗？”
听到女儿的声音，顾经辰掐断了烟，走到门口去开门。
念念手里拿着一张纸，兴冲冲地跟他说：“爸爸，我刚刚画了一张画！”
顾经辰弯腰把念念抱起来，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眯眯地问她：“念念画了什么呀？”
“爸爸你看！”
念念把画纸给顾经辰看。
上面，是一家三口。
顾经辰看到之后，便愣在原地。
小孩子的画自然是无法做到生动逼真，但他只看一眼，便知道念念画的就是他们一家三口。
他嘴角抽了抽，看着念念，突然有点心虚。
“念念，怎么突然想起来画这个？”
“因为我感觉我们家现在怪怪的。”念念低着头，失落地说，“我不能天天见到妈妈，也不能经常跟妈妈在一起了。”
顾经辰不知道该如何回她这句话。
该怪谁呢？怪顾霆尧吗？
不。
当初抛弃弃子的人是他。
现在舍不得荣华富贵的人也是他。
虽然顾霆尧要求他回来见顾老爷子和家里其他人。
但是现在，顾霆尧并没有阻拦他回去。
如果他愿意，他随时可以回到从前那种一家三口的平静生活。
只是他自己不愿罢了……
念念又问他：“爸爸，我们回家去好不好？回我们自己的小家去。”
这已经不是念念第一次跟他说这话了。
顾经辰抱着念念坐到沙发上，哄她。
“念念，这里不好吗？这里又大又舒服，你还有许多零花钱，有好吃的和漂亮衣服穿，有人伺候你……只要你继续留在这里，以后，你就是顾家千金，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念念歪着头，说：“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但是，不如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好。”
顾经辰深吸一口气，又问：“那，如果以后妈妈都不在你身边了，你会怎么样？”
“不在我身边了？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吗？”
念念眨了眨眼睛，眼眶立刻就红了。
“爸爸，你是不是想不要妈妈了？”念念哭着问。
虽然她年纪小，但是住在顾家这么久了，难免会从几个佣人嘴里听到一些事情。
一开始不懂。
但听多了，也就慢慢地琢磨过来了。
她猜想，顾经辰一定是想留在这里。
但是她妈妈不能留在这里。
所以顾经辰就不能跟她妈妈在一起了。
而她，也不能跟妈妈在一起了。
眼看着念念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顾经辰有些烦躁。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明明以后有更好的生活在等着她，她哭什么呢？
“念念。”他板起脸来，“你不听爸爸的话了吗？”
他以前很少会在念念面前露出这么严肃的样子。
所以这会儿念念很害怕，连哭都不敢哭了。
“我……我听爸爸的话。”念念紧张地说。
“那以后就好好留在这里。”顾经辰说，“你想要什么，爸爸就给你买什么，绝对比你之前过的生活要好无数倍。”
念念很想说，她觉得之前的生活就很好。
她想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但是，看着顾经辰的脸色。
她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那我还能不能再看看妈妈？”念念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顾经辰犹豫了一下，说：“明天，我带你去见她。”
但，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
顾霆尧和温清离晚上并没有住在老宅。
在回银江阁的路上，温清离突然对顾霆尧说：“我觉得顾霆君有点奇怪。”
闻言，顾霆尧的面色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问：“怎么奇怪了？”
“今天我在院里散步的时候遇到他了。”温清离说。
然后，她把自己跟顾霆君的对话给顾霆尧复述了一遍。
“我不太清楚是不是我想多了。”温清离说，“但我总觉得，顾霆君这个人，有些奇怪。”
顾霆尧摸了摸她的头，说：“确实是，以后尽量不要跟他接触。”
温清离看着他，忍不住问：“你好像知道什么了？”
“我也只是怀疑。”
之前安云岚逃跑的事情，顾霆尧一直记着。
虽说他表面上没表现出任何对顾霆君的怀疑。
但是心里，到底还是有了些疑影。
如果那天，是顾霆君故意把安云岚给放走的呢？
不是没有可能。
这些年，顾霆君和他的父亲一直老实本分，在顾家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是……
这样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有可能，是最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