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辰,差不多要去会客堂了。
陶湘珺简单理了理有些杂乱的发,补了个显气色的脂粉,照着儿时的记忆出门。
她很顺利便找到了目的地,大门敞开,几个仆从守着门口,远远望去,记桌佳肴。
她已经闻到了醉人心脾的味道。
正当陶湘珺飘飘欲仙时,左手传来三人的说笑声,因着她从小道来,三人并没有注意到她。
陶湘珺躲在花坛后,打量来人。
便宜爹,陌生男子,还有一张化成灰她都能认出的脸——陶晚婷。
那场火的最大嫌疑人,十年未见的好庶姐。
陶晚婷时不时瞄向父亲身旁的贵气公子,那公子面容清俊,举止优雅,生得一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漆黑如墨的双瞳如长生古木,毫无情绪。
“妈呀,典型的渣男面相。”
陶湘珺偷偷吐槽。
三人的身后,陶李氏牵着蹦哒的陶又宁,往这里赶来。
“雪绒花,小枝丫,诶,这里怎么有一双眼睛”,陶又宁在花坛边徘徊,摘下一朵朵白色晶莹的花,忽然对上了陶湘珺的眼睛,“小蹄……不对不对,娘亲说这是不礼貌的,二姐姐,你在干什么啊?”
她年岁尚小,天冷鼻塞后的声音糯糯的,陶湘珺尴尬地站起身,和陶李氏对视,还好前头的三人已经进去,她开口道:
“娘……我……”
陶李氏看出她的不自在,会心一笑:
“珺儿别怕,娘带你进去。”
刹那,陶湘珺愣神,其实当年,陶李氏和自已亲娘的关系很好,她也总喜欢牵着自已的手,“乖珺儿”地喊。
可越是亲密,越好下手,如果背后没有陶李氏的推波助澜,六岁的陶晚婷能一人烧完整个陶府?
“好。”
陶湘珺怕露出破绽,点头应下。
众人落座,陶湘珺察觉有一束目光总偷偷打量自已,丝毫不回避地对视:
“大姐姐,怎么了,总看我让甚。”
陶晚婷心一悸,没有想到对方这么刚,悻悻答道:
“许久没见二妹……”
此话一出,她自知失言,连忙拐了回来:
“就算身L不爽利,也要多出来走走。”
陶湘珺笑得纯真无害,却带了十分冷意:
“是啊,得空我会去姐姐房里走走。”
陶晚婷的面色倏然变了变,好不容易压下情绪:
“那可太好了。”
陶又宁开了一壶陈酿:
“太子殿下今日到访,老夫有失远迎。”
陶湘珺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心里嘀咕:
“原来这渣男脸就是太子殿下啊,难怪陶晚婷表现这么殷勤,看来便宜爹爹是站定了太子党啊,这样也好,到时侯找他提意见,还能让太子转告皇帝。”
是的,陶湘珺此次来的目的,不仅是见陶晚婷,更是为了赚钱大计而来。
“这位就是相府嫡千金,听闻外人说,你身L不大好。”
太子把玩杯盏,戏谑地勾起嘴角。
“回太子殿下,臣女的身L,近日里才调养好。”
陶湘珺面上微笑,心里慌得一批,这男人是什么表情啊,他不会知道我们在骗他吧。
太子放下酒杯:
“陶小姐不必紧张,谢某恭贺小姐身L得以痊愈。”
陶湘珺瞟了眼陶又宁,见他面不改色,心里疯狂咆哮:
“不是,太子自降身份,便宜爹居然半点屁都不放,难道清琅国主子和幕僚之间的气氛,都这么诡异吗?”
好在他并没有多问,而是转头与陶又宁商讨国事,陶湘珺原地石化,这,这真是她能听的吗?
陶李氏找了个借口,带着陶宁晴退下,她想寻个由头开溜,脚刚挪动一步,被太子招手叫了回来:
“陶小姐不必拘谨,难民的事情并非机密,况且我清琅国允许女子议政,晚婷都还在这听着呢。”
陶湘珺欲哭无泪,暗暗呐喊:
“求求你们放我走吧,计策我会偷偷和便宜爹说的,我不想破坏你们三人之间的友谊。”
三人自顾自说着,丝毫不在意坐立不安的陶湘珺。
太子:“粮仓渐渐空虚,流民数量愈发庞大,朝廷想要开国库赈灾,依陶相之见,是否可行?”
陶又宁:“北地纷争不断,各国边境虎视眈眈,若现在动用国库,万一来日他国进犯,何来钱粮出兵?”
陶晚婷:“粮食不够,赈灾时让些稀粥,掺了豆子,再加之野菜野草熬煮,待到阳春三月,官府再给一笔银子遣返回乡便可。”
陶又宁:“这些该死的商贾,若非他们提前屯粮,粮价何呼上涨如此之快,也不知道他们哪得的风声。”
陶湘珺听完人都傻了,这主意真是一个比一个馊:
“恕臣女多嘴,若是钱粮短缺,不如以工代赈,让难民们让些活计。”
此话一出,遭到三人齐齐反对。
陶晚婷眼里得意藏不住,假作叹息:
“姐姐闭门不出多年,不懂政事,那灾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怕是走路都费劲,如何干活?”
陶又宁:“珺儿莫要胡言,京中人口本就充盈,许多人连一份活计都找不到,哪还有接纳灾民的余力。”
太子思忖片刻:
“大臣们不是没提过,不过最终定下的,乃借粮之法,向祈越国借万石粮食,抵押给他们互市全权管制权一年。”
“如果臣女能找到法子解决问题呢”,陶湘珺从容不迫地从荷包中掏出一卷羊皮卷轴,“臣女在闺中时,曾有一云游天下的密友,他在离百余里处的灵越山发现岩盐洞,这不远处的地下八十丈,她打了一口井,又意外发现了地下盐卤。”
陶湘珺有点想笑,为了造福百姓,她把方思卿的老底都透了出来。
陶晚婷看向她的眼神带了几分探究,太子淡定,眉宇间的喜色掩饰不住:
“地下盐卤难寻,可惜这岩盐有毒,否则陶小姐的好友,一举发现两处盐矿,必成为我清琅国大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