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璎得到了箱中世界献祭的一只异兽。
然后,她连异兽长什么都没看清,这异兽就逃走了!
秦璎寻把苍蝇怕,关了门和窗户在屋中四处拍拍打打找了很久未果。
一直到凌晨,她才无奈放弃。
见箱中小人忙活运水,她寻了张盖家具的白布将箱子一罩。
摘眼镜洗脸,躺回床上。
没大一会,屋中响起有节奏的呼吸声。
黑暗中,一个花生米大小的黑影从窗帘缝隙爬出。
异兽当扈在山林中也是一霸,可掠食豺狼。
本就是性子暴虐,报复心极强。
那女巨人身形巨大,但行动笨拙眼神也不好使。
当扈数次暴露在她眼前,她竟瞎了一样都没看到。
虽不知怎么来到这危机重重的古怪世界,可当扈绝不是孬种!
下定了决心,凶暴异兽振翅飞起。
盘旋了一圈后,毅然以最决绝的姿态,收拢翅膀袭击向那酣睡的女巨人。
当扈出击了,当扈……一头撞到了蚊帐上。
凶暴异兽弹飞,划过一条抛物线悄无声息掉进了床缝里。
枕在枕头上的秦璎,并没察觉一段壮烈舍身报复无疾而终,她一夜多梦睡得不算踏实。
“砰砰砰!”
清晨突然响起的敲门声中,她诈尸般惊坐起。
“阿璎,我给你送早饭来了!”
认出喊门的是邻家阿婆的声音,秦璎再头晕脑胀也不敢耽误,急忙趿拉了拖鞋下楼。
隔壁石婆婆现年73,精神矍铄,腿脚利索。
见秦璎先一顿输出。
“你这孩子,这么晚了还没吃早饭。”
“你昨天点了两次外卖,我就知道你肯定没开火做饭。”
石婆不愧是街口情报站站长,连秦璎点外卖的次数都晓得了。
她将手中粥碗和一碟小咸菜,往秦璎手里一塞。
“白粥七分米三分浆,咸菜丝香油炒过加点白醋,是你爱吃的做法。”
秦璎手里粥米温吞的香,长辈的碎碎念让她心中一暖。
她还跟小时候一样凑前去撒娇。
“谢谢,我就知道石婆疼我。”
石婆婆脸上带笑,将她一推。
“去去去,你先吃早饭,吃完了想睡再回去睡。”
两人说话时,一只橘猫从她们脚边窜进了秦璎家。
是石婆家散养的大橘猫,叫肉肉。
石婆一拍大腿就骂:“这死猫儿,又看见鸟了?”
“阿璎,快去给它撵出来,免得它抓鸟放你被子里。”
不需石婆催促,秦璎已端着粥碗去追。
担心猫打翻箱子。
循声上二楼,秦璎看见橘猫上蹿下跳在屋中追逐。
她急忙把粥碗放在桌上去拦:“肉肉!”
但追上头的橘猫哪听她的,跑太急四爪在木地板上打滑,险些将摆在地上的箱子踹翻。
秦璎吓得汗毛倒竖,三步并作两步去扶。
她背身时,肥橘猫猛然跃起前爪凌空一拍。
昏睡半夜刚起的当扈鸟,不知此处为何会有金丝虎这种上古恶兽,绝望一闭眼。
“啪!”
当扈鸟小炮弹一样飞出,掉进秦璎放在桌上的粥碗里坠了底。
橘猫肉肉不甘心,绕着粥碗转圈,还想伸爪子捞。
石婆提溜住它顶瓜皮:“你这死馋猫!”
祸首被抓,秦璎长松口气。
将石婆和橘猫送走,这才折身回来看。
箱子里的橘红灯泡熄灭,里头黑黢黢像是晚上什么也看不见。
她只得将箱子寻个妥善处放下,照旧用布先盖上。
简单洗漱后她喝着粥看手机,打算添置点日用品和米面粮油。
勺子在粥里舀到个黑豆似的玩意她也没发现,瞎着眼睛往嘴里放。
咽下去时当扈鸟羽毛划拉嗓子,她才咳嗽一声。
却浑然不知自己吃了什么,只顾着看手机。
在网上选好东西下单付款后,秦璎就觉得眼睛有点酸酸的不舒服。
这种酸胀从眼珠蔓延,越来越强烈。
眼窝像是塞了两只活章鱼,正在疯狂扑腾触腕。
她眨眼,两行湿润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
秦璎摸了满手红,心突突直跳忙拿手机打急救电话。
可下一瞬,她手顿住。
秦璎的眼睛近视高达七百度,三步之外人鬼不分。
不戴眼镜时,世界像是蒙着一块厚厚的毛玻璃。
可随着眼珠剧烈的疼痛迅速消失,她的视野正变得无比清晰。
顶着一脸血冲进浴室,对着浴室镜一照。
秦璎看见了自己如黑珍珠般莹润的双眸,亮得堪比新生婴孩。
半晌,她猛然回神,来到那箱子前。
掀开白布,箱中橘色灯泡亮了起来。
秦璎赫然发现,箱子里的场景变了。
不再是先前那土地干裂的山谷,而是一座土黄土黄的小城。
……
箱中世界,武威郡县郡守府。
卷足案几上,干饭中加了干果蜜汁香甜无比。
佐食的是熬制浓稠的肉酱、炙羊肝和冬酿酒。
这样一桌东西,是韩烈这些大头兵没见过的奢靡。
是郡守府外,无数饥民连做梦都没梦过的东西。
郡守在上首举杯欢笑:“甘霖普降万民得救,乃上苍之佑,也是……”
他微妙停顿后道:“亦是我等诚心感天动地。”
外头饥馑一点没影响郡守肥润如猪,他笑劝堂中诸人饱食佳肴。
郡中诸官吏端坐堂上大嚼大啖。
一片和谐中,却听见尖锐刺啦声。
高壮的韩烈避席站起,脸上还有大片晒脱皮的黑黄痕迹。
与堂上衣冠楚楚的诸官吏格格不入。
郡守笑脸一凝,沉声问:“韩队率,可是不满食物粗鄙?”
韩烈甩开队正拉扯他衣摆的手:“回府君,这是小人见过最好的筵席。”
郡守缓缓搁下酒杯,笑容隐去:“那为何不吃?”
韩烈深吸了一口气,抱拳答道:“大旱未解,郡中饿殍遍地,百姓易子而食。”
“郡中却不放粮,不救灾。”
“这饭小人不忍吃,也没脸吃!”
他声音洪亮传遍厅堂,如一记巴掌扇在无数人脸上。
郡守猛掷了手中酒杯:“不忍便出去罢,自有人愿吃!”
郡兵持武器来驱,韩烈独自一人离了郡守府。
他手下的那队正,留下了。
干燥夹杂丝丝腐臭的风,吹来远处撕心裂肺的哭声。
“不要卖我做菜人!”
瘦小的孩童七八岁已是懂事的年纪。
他见带着血的麻袋套来,哭着向他爹求助。
却只看见了父亲背着半袋带壳麦粒决绝离去的背影。
“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