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真的爱那些妃子吗?”姬拉喃喃着道,她其实更想问的是——
她父亲真的爱过她母亲吗?
姬拉的母亲等了她父亲一辈子,临到最后也没有等到她父亲来看她一眼。
后来当姬拉心怀不满地问她父亲这个问题时,她父亲的回答是——
是的,他爱过她的母亲。
云安安看不见姬拉的表情,只淡淡道:“爱这东西,捂住了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跳脱出来。藏不住心跳,也控制不住思念,满心满眼的只有那一个人。”
“真的喜欢,是藏不住的。”
姬拉沉默了。
过了许久,姬拉才再度开口,“真羡慕姐姐,至少哥哥是真心喜欢你的。”
可是哥哥以后如果真的继位了,恐怕也避免不了会拥有很多个妃子。
不管刚开始有多么浓烈的感情,到了后面恐怕也就仅剩下“爱过”二字了。
“他并非喜欢我。”云安安否定了姬拉的说法,“你哥哥唯我独尊惯了,喜欢一切尽在掌控的滋味。而我只不过是超出他掌控之中的一桩意外,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罢了。”
这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感情。
但宫妄对她的执着,从头至尾就是这样毫无缘由,仿佛他们曾经有过很深的纠葛一般。
不真实得虚假。
站在云安安身后的贝蒂欲言又止,她总觉得,殿下并不是王妃所说的这样,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点。
有姬拉陪着聊天解闷,加上宫妄一整天都没有出现,云安安总算没有前两天那么低落了,晚餐的时候胃口也好了许多。
临睡前,云安安照例拒绝了贝蒂在房内守着她的提议,让她下去了。
贝蒂嘴上应着,但还是会彻夜守在门外。
云安安这才有机会用姬拉送来的药,然后重新蒙上纱布,躺在了床上准备入睡。
就在半梦半醒间,云安安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一道炙烫的视线定定地落在她的后背上,不容忽视。
但云安安实在困倦极了,加上过了一会儿那道视线突然就消失了,仿佛只是她的一场错觉,便没有放在心上,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云安安想起昨晚的事情,斟酌着试探了贝蒂一番。
“王妃请放心,殿下吩咐过,入夜后不允许任何人来这里打扰您,就算是殿下本人,也是不会随意过来的。王妃可以安心休息,不用担心被惊扰。”贝蒂回答道。
云安安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昨晚感觉到的那道视线,果然是她的错觉。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一定是流息医生来了,殿下今早离开王城前,特地吩咐了他要早些过来给您换药。”贝蒂体贴地解释着,然后去开门。
一身黑衣的流息敛目走进房内,径直来到了云安安面前,把手中的黑色皮箱放下。
云安安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红唇微微抿紧。
今早她稍微把昨晚涂抹的药膏处理了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思索间,云安安忽然发觉有一只温热的手掌托起了她的下巴,不觉惊了下,放在膝盖上的机器鸭子掉在了地上。
“王妃的伤势比前两天要好上许多。”流息观察了会云安安眼部的伤,出言道。
“王妃,您的东西掉了。”贝蒂立即蹲下去捡书。
自从双眼看不见以来,稍有些异动都能够令云安安心中产生不安感。
什么都看不见,做什么事都需要依靠别人之手的滋味,实在不怎么好受。
譬如此刻,如果流息不出言解释,她大概会以为他是想非礼她——
“唔?”脑海里的念头刚刚升起,云安安就感觉一抹温热猝不及防地袭上了她的唇瓣,轻啄了她一下。
触感之柔软,用头发丝猜都能猜到那是什么。
云安安心中震愕,差点忍不住瞪大双眼,小脸上交替闪过羞愤与惊疑的情绪,好不精彩。
流息是不是疯了?!
云安安立即伸手要将流息推开,他却快她一步离开了她的唇——在贝蒂刚好从沙发下捡起鸭子,站起来的前一秒。
当贝蒂放好在桌上时,就发现云安安的脸色异常难看,不由担忧地问:“王妃,您是不是眼睛又疼了?”
说完还不忘对流息说:“流息医生,麻烦你一会儿上药的时候小心点,王妃怕疼。”
“嗯,放心。”流息神色平静,毫无心虚地应下,倾身过去,将云安安眼睛上的纱布拆除。
云安安已经快气到冒烟了。
“滚开!”云安安恶狠狠地推开了流息的手,嗓音里都带着火气,“贝蒂,你来帮我。”
如果不是她现在看不见,她一定要这个登徒子付出代价!
流息挑眉,一语不发。
贝蒂并不知道云安安的气从何来,只当她是因为太疼了所以情绪不好,为难道:“王妃,我可能没有流息医生处理得好……”
“怎样都行,让他给我滚!”云安安气到了极点,将手中的抱枕狠狠砸了出去,“滚!”
贝蒂被吓了一跳。
就这些天的相处而言,贝蒂多少已经摸清了云安安的脾性。
她很随性温和,总是脸上带笑,一点架子都没有,而且就算是她心情最低沉的那几天,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对人生气。
这还是贝蒂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火。
“流、流息医生,王妃今天不想换药,您还是明天再来吧。”贝蒂直接挡在了云安安身前,头一次这么硬气的说话。
流息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我明日再来。”
“明天也不用来,你给我滚的越远越好!”云安安恶狠狠地道。
以后最好别让她撞见他!
否则她非要宰了他下酒不可!
“王妃保重。”悠悠地说完这句,流息便提起黑色皮箱离开了。
贝蒂赶忙给云安安拍背,“王妃您别气,您不喜欢流息医生,让殿下换了他就是了。只是整个戈塔森,再找不出第二个医术比流息医生更好的了……”
就这么换掉流息,对云安安也是一种损失。
“那可未必。”云安安深吸口气,磨着牙道:“求人不如求己,实在不行,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