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文件里的内容后,云安安细眉慢慢蹙起,眸光认真地一行行看了下去。
这里面竟然是有关诚安医药付总负责的医药研发项目,在过程中因为实验出错,害死了三个无辜病人的证明。
不仅如此,为了不让那些病人的家属把这件事捅到外面,他雇人将知情的家属打到闭嘴,再也不敢开口。
有几个因为他的暴行,下半生都只能在床上度过……
越往下看,云安安就越是惊心,难怪那个人渣那天能说出把特效药分为几部分来出售,免得病人好的太快,赚不到钱的谬论!
这种人连做人的底线都没有,又怎么会有良心这种东西!
在心底吐槽完,云安安就将文件合上,朝着霍司擎看去。
“要怎么做,决定权在你。”察觉到她的视线,霍司擎淡淡道。
听言,云安安明眸忍不住弯了弯,抑制不住的愉悦悄然爬上心头。
唔……
他这是在替她报仇吗?
没有什么比自己动手把敌人击溃,更令人身心舒畅的了。
“家主。”颜觅意忽然出现在健身房门口,打断了里面短暂的温馨氛围,她见云安安也在,便道,“我有事情想向您汇报。”
意思便是有外人在不便开口。
饶是云安安再佛系,也被颜觅意这句听起来没什么,实则诛心的话给刺得心里不太舒服。
是了,从一开始颜觅意就明里暗里的给她下心理暗示。
好让云安安清楚明白的认知到自己的“位置”在哪儿,从而对霍司擎和霍家产生更深的隔阂。
如果换作四年前的云安安,只怕早就顺着她的语言陷阱,陷入自我怀疑里了……
“颜小姐但说无妨,阿擎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可以听你说明了。”云安安看了眼手机时间,见一会儿霍司擎就该喝药了,直接开口道。
颜觅意蹙了下眉,目光为难地看向倚坐在窗台边的清贵男人。
男人的视线却始终未离开手中的文件,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但却不难从他没有制止云安安这点看出,他在纵容。
纵容云安安替他做决定,甚至是纵容她……肆意安排他接下来的行程。
发觉这点的颜觅意眸里浮现出一丝错愕和不可置信,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双手不断握紧。
霍司擎从来不会这么纵容一个人。
不论是谁,都从未有过这等殊荣。
“我们刚刚得到消息,三爷明日就要回国,是为了夫人的事情回来的。”颜觅意很快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汇报道。
霍家三爷……
那不是霍爷爷的兄弟吗?
刚站起身的云安安动作一停,明眸里闪过一丝了然。
她之前听白薇无意间提到过,这位三爷和戚岚的父母是至交,关系甚好,就连戚岚和霍南洲的婚事,都是三爷撮合的。
戚岚的父母过世前,曾拜托三爷替他们照顾戚岚,可惜三爷年轻时就积劳成疾,生生拖垮了身体,后来被送到国外治疗休养。
以他的身体情况根本不能坐飞机回国,稍有不慎便是要命的。
但若是戚岚被囚禁在塔楼的事情传到三爷耳中,那就另当别论了。
霍司擎眉宇轻皱,神情没什么变化,淡声吩咐:“明日派简流光和暗卫队去接。”
“家主,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夫人从塔楼里请出来?”颜觅意说,“三爷毕竟是为了夫人才会……”
听见颜觅意的话,云安安明眸低垂,遮住了眼底的讥诮。
即便戚岚害死了她的孩子,连带着她也差点丧命……可那又如何?
她的身后是霍家,霍司擎包庇她,霍三爷替她撑腰,谁也奈何不了她半分。
要说原谅戚岚,云安安大抵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她。
她不去计较,只是基于戚岚被囚禁在塔楼,终身都要被噩梦纠缠,直面自己的罪孽这一底线而已。
若戚岚不是霍司擎的母亲,那天云安安在塔楼给她下的,就不是扰乱她精神状态的药,而是毒了。
只是……她到底高估了自己的狠心。
思及此,云安安提步走向健身房门口,头也不回地道:“我去看看你的药熬好了没有。”
闻言霍司擎侧过头,狭眸望向云安安离开的背影,眉心紧拢。
颜觅意嘴角的那丝浅笑还没来得及收起,就听见霍司擎冷冽得狠戾的嗓音传入耳中:“管好自己的嘴,没有下次。”
“抱歉,家主,我以为那样做才不会伤害到您和三爷的关系,没有顾虑到云小姐的感受。”颜觅意微微低下头,语气自责,“我去向云小姐道歉,请求她的原谅。”
“不必。”霍司擎狭眸冷然地睨了她一眼,从窗台边站起身来,径直离开。
他的娇气包,还轮不到别人来哄。
看着霍司擎大步离去的清绝背影,颜觅意皱起眉,胸口重重地起伏了下。
那个女人……
在他心里的位置竟已重要到,连她说句话,都需要考虑她的感受么?
…
云安安从健身房离开后,在电梯旁的窗口吹了会冷风,好让原本烦躁的心情稍微冷静下来。
错误是戚岚犯下的,和霍司擎没有关系,这点她一直都分的很清楚。
她所介怀的,不过是他为了包庇戚岚,从而营造出一场谎言和假象去欺骗她而已。
那日她如果不曾去过霍家,没有听见那番话,或许她会一直被蒙在鼓里,被他当成傻子。
千面鬼医多厉害啊,他调的香不仅混淆了云安安的脉象,同时也在帮助她的身体快速恢复。
借以达到永远不会被她发现自己流产过的真实目的。
——只是为了包庇戚岚而已。
云安安用力地闭了闭眼,强压着心底不断翻腾的刺疼,伸手揉了揉眼尾,好缓解快要漫上来的酸涩感。
算了。
她睁开双眸,深吸口气,走进了电梯里。
刚到餐厅里,云安安就看见德叔端着药从厨房里出来,“云小姐,您来的正好,药已经熬好了,您端上去吧?”
德叔笑眯眯地说着,心里别提多欣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