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指到五点,云安安看完护士发来关于景宝的消息,勉强打起精神来,去厨房里开始准备晚餐。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漆黑的客厅里的复古时钟的时针不紧不慢地指向了八点。
安静坐在餐桌旁的纤细身影一动不动,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桌上的手机一直没响过。
那扇大门也没有人来推开过。
餐桌上的菜冷却了好几次,反复的加热后,香味也远不如最初的。
云安安的目光从满怀期待和忐忑,到担忧不安,再到空茫麻木,犹如从天堂落入深渊,眨眼便是万劫不复。
她从清晨等到夜幕来临,可她等的人,始终没有来。
他失约了。
云安安垂下眸,掩去眸底的自嘲,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来,忍着因为坐得太久,导致小腿阵阵传来的细密疼痛。
将桌上已经完全冷掉的饭菜,尽数倒进垃圾桶里。
做完这些,云安安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戚岚的电话。
“想清楚了?”戚岚毫无意外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云安安冰凉的纤指攥了攥,眼眸里透不进一丝光亮,那几个字在她唇边来回辗转,许久她才开口。
“我答应你。”
…
qy研究所。
历时整整七个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身穿浅绿色手术服的专家们从里面走出来。
等候已久的乔牧和邵所长等人立即走上前去,连声询问:“怎么样?霍总的情况还好吗?”
“幸好昏迷时间不长就送了过来,否则霍总今日性命堪忧啊。”为首的专家道,“我们虽然暂时抑制住了霍总身体里的病毒,但最多只能维持一个多月。”
乔牧皱起眉,“所里不是已经研发出抑制的药物和治疗手段了么?”
“是这样没错。但每使用一次这种药物,霍总的身体就会对其产生一定的抗药性,这次管用,但谁也无法保证下次。”
专家摇着头解释,“乔特助不知道,国外死于二次病毒感染的有多少例,数目大到无法想象。若不是霍总的意志力与忍耐力极为强悍,才能支撑如此之久,这要换做旁人……”
听出专家的言外之意,乔牧沉默了一会儿,“那霍总什么时候能醒来?”
专家估算了下时间,“最迟也要等到后天,这还是往好的方向推测,若是不好的,慢则一周。”
一周?!
乔牧险些一阵晕眩。
昨晚祁星火突然不见,紧接着他就收到了小少爷被送往医院,急待动手术的消息。
若是动用暗卫队及情报网搜查,纵使祁星火逃到天涯海角,要找到他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可除了霍总,没有人有这个权利能动用这两大势力,便是他这个心腹,也不行。
霍总醒来,只怕会要了那群办事不利的下属的命!
翌日。
乔牧被云安安一通电话叫来8号别墅,来时就连霍总为什么迟迟未出现的理由都想妥当了。
但云安安却并没有再询问他关于霍司擎行踪的事情。
只是交给了他一个文件袋,麻烦他转交给霍司擎。
云安安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精致的容颜恍如一朵逐渐凋零的娇花,正一点一点地走向枯败。
乔牧有些心惊于云安安的状态,接过文件袋来,不免出言劝慰:“云小姐,霍总实在是被公务缠得无法脱身,但空闲之余,他都会向我询问小少爷的情况的。”
云安安没什么精神地嗯了声,略显黯淡的瞳眸看向乔牧,“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动手术?”
乔牧顿觉嘴巴发苦,面上倒是一派镇定,“请您再等等,就快了。”
霍总难得出手救人,却救了祁星火两次性命,助他脱离追杀,重获自由。
可谁能想到祁星火是这样一个白眼狼?
当初就不该救这玩意。
听见乔牧的解释,云安安抿紧毫无血色的唇瓣,垂下了眼帘。
如果祁星火那里没有任何异样,霍司擎是不可能会拿景宝的性命开玩笑,迟迟拖着不给他动手术。
他让她一等再等,究其原因就只有一个。
祁星火不见了。
果然一切都在戚岚的算计中呵。
她不认,也得认。
“我知道了。”云安安深吸口气,努力逼退了眼眶里的涩意,郑重地对乔牧道:“请你务必要把东西交到霍司擎手上,让他签字。”
最后一个字落下,云安安脸色无异,身体里却像是骤然被人抽空了力气一样,仅靠双腿有些难以支撑。
好似突然再也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也感知不到自己。
剥离了灵魂,只剩下躯壳。
乔牧狐疑地看了眼那个文件袋,见云安安的脸色没有什么不对的,便打消了疑虑。
“您放心,我一定会的。”
等乔牧走后,云安安回到楼上把昨晚就收拾好的行李带下楼。
她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两个箱子。
手机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震动个不停,多是霍老爷子打来的,她狠着心一直没接。
戚岚要她从此和霍家划清界限,不再来往,如果让她知道她和霍老爷子通过话,只怕会得寸进尺。
她等得起,景宝不能再等了。
约莫半小时后,霍老爷子不放心派人来8号别墅找云安安,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而被她事先支开的暗卫更想不到,这阵子出门都会主动带上他们的云安安,竟然从后花园的狗洞里跑了——
云安安不见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霍老爷子耳中,他虽早已不管事,但手中仍有一些权利,即刻便派了人去寻找。
“少夫人好端端怎么突然跑了?该不会是因为害怕小少爷治不好,成为她的负担,所以……”跟在霍老爷子身边的保镖小声猜测。
“安安不是那种人。”霍老爷子目光警告地看了保镖一眼,“她把景宝看得比她生命还重,况且,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大多数人都要强。”
“那为什么……”
霍老爷子收回严厉的目光,看着还处于昏迷中的景宝叹了声气,语气锐利地道,“我怕只怕,她是受了什么不公的委屈还有威胁,被人逼着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