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仪式结束后,宾客们转移到了室内宴厅。
姜清梵换了身红色的敬酒服,跟着祁越穿梭在每桌宾客中敬酒,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偶尔凑近和祁越低声说着什么,看起来幸福得很。
不知道敬到了第几桌,姜清梵有些数不清了,尽管每桌她都只是象征性地喝一点酒,但一圈下来,许是一天没吃东西的缘故,她有了点醉意。
“你还好吧?”她眉头一皱,祁越便轻轻在她腰侧托了一下,关切地问。
姜清梵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祁越小声说:“不然你先去休息,这边我应付着。”
“不用,这点酒不算什么。”姜清梵压下胃里不舒服的感觉,这时有侍者端着酒经过,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
眼看着就要撞过来,祁越眼疾手快地捞住她的腰搂进怀里,“小心!”
姜清梵毫不设防地撞上去,周围顿时响起一片起哄声,刚好旁边一桌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二世祖们,哄笑的动静格外引人注目。
“这还没到晚上呢,祁大少就迫不及待啦?”
这话一出,一桌子公子千金们笑做一团。
姜清梵瞥了说话那人一眼,似笑非笑道:“周二少还是这么喜欢以己度人。”
众人笑得更欢。
谁不知道周家二少上个月结婚当天,当着众人的面撒酒疯,差点儿上演了一出活春宫,这事儿成了圈子里的笑料,到现在还时不时被人拿出来调侃。
周二少脸上挂着笑,阴阴地盯着姜清梵那张妖精似的脸看了两秒,眨眼间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锒铛的样儿,“哎呀,见笑见笑,瞧我这没把门儿的嘴。”
他起身,端起酒杯说:“刚才是我说错话,我自罚一杯。”
他自顾自在那儿唱独角戏,旁边的人都打着哈哈东拉西扯,笑成一团,心照不宣的交换着眼神。
圈子里没有秘密,尤其是周家二少在姜家失势之后设计强上姜清梵,反被对方砸破脑袋的事,比他在自己的婚宴上上演活春宫还招人发笑。
双方就此结下梁子,周二少这时候跳出来,众人一点也不意外。
姜清梵噙着笑,毕竟要顾着祁家的脸面,客客气气陪着喝了一杯。
气氛重新变得融洽。
这一桌子全是圈里的二代三代千金少爷,平时就鬼混在一起,今天即便有长辈在场,一群人也没有多收敛,闹得动静最大。
以前姜家没破产时,姜清梵是人人追着捧的大小姐,现在虽然人人还喊着她姜大小姐,其中有几分真心几分恶意也只有喊的人自己心里清楚。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围着姜清梵和祁越开玩笑,以各种名目灌了一杯又不杯酒,饶是祁越到最后也被酒气熏红了脸,连连摆手告饶。
最后还是姜清梵接过他的酒杯,一杯接一杯地代他喝。
有人打趣道:“没看出来,姜大小姐这么护夫,祁少好福气啊。”
祁越哪怕喝多了也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半个身子的重量靠在姜清梵身上,闻言只盯着说话那人笑。
姜清梵‘护夫’护得明目张胆:“我老公我当然得自己护着,怎么,羡慕啊。”
众人哈哈大笑。
笑声太过张扬放肆,连主桌上的人也全部看了过去。
不同于别处的热闹,祁家一桌子人面上带笑,却总是时不时地看向坐在老爷子身边的男人。
这位传闻中以雷霆手段在陆家年轻一辈中杀出重围,即将成为陆氏继承人的陆瑾寒,从坐下后就一直表情很淡。
不知道他是本性如此还是故意为之,那模样不像是来送祝福,倒更像是来奔丧。
男人身上那股骇人的压迫感令众人喘不过气。
作为主家,祁家父母在招待宾客,祁二叔只好主动和陆瑾寒聊天,因为听过一些这位陆总的传闻,他话题找得小心翼翼,尽量避免提及姜清梵的名字。
陆瑾寒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看不出冷淡,也不见有多热情。
二世祖们的笑声就是在这时候传来的。
众人同时看去,陆二叔呵呵笑道:“年轻人就是爱闹,也没个分寸,一会儿全喝趴下了指不定要出什么洋相。”
祁老爷子乐呵呵地开口:“年轻人正是爱热闹的时候,不然等到我这把年纪,想闹都闹不起来喽。说起来,陆总和我家清梵成林以前认识?”
老爷子病得挺久了,平时旁人也不会拿不相干的事去烦扰他,所以他没听说过年轻小辈之间的荒唐事。
他浑浊的双眼望着陆瑾寒,那眼神就像看别人家优秀的孩子,满脸都是长辈的慈爱和满意。
其他人头皮一紧,纷纷不动声色地坐直身子,悄悄看向陆瑾寒的反应。
陆瑾寒五官深邃,但眼皮子很薄,透着一抹血腥般刺人的淡红,撩起眸子时,漆黑的睫毛压在眼尾,拖曳出一片冷冽的阴影。
他看向笑声传来的方向,一改刚才寡淡的神色,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嗯,认识,以前有段时间受过姜大小姐的照顾。”
老爷子一听,更乐了:“清梵这丫头就是心善,路边碰上一只小猫都想捡回家,同情心泛滥到看谁有麻烦都要照顾一下。害,也是家里宠坏了,我老听成林说她有段时间天天撒着钱玩儿,像个散财童子,所以大家都爱跟她玩哈哈哈哈……”
这话听着像是抱怨,但语气里满满的全是宠溺,老爷子说得眉飞色舞,还不忘伸手拍拍陆瑾寒的肩膀,拍得旁人心惊肉跳。
“不过一群人里总有个拔尖的,你瞧瞧你这孩子,就年轻有为成熟稳重。如今成林和清梵也结婚了,有了家室,以后啊,还是得到成林和人家陆总好好学学。”
前面那句是对陆瑾寒说的,后面那句是说给祁家人听的。
祁二叔僵着脸,快笑不出来了。
心道,活祖宗,您快别说了!
老爷子没能听见他的心声,他常年待在医院,今天难得出来,又是祁家大喜的日子,他谈兴正佳,又看陆瑾寒顺眼,说起来没完没了,话题转了一圈又转了回来。
“对了,你说你受过清梵的照顾,她是帮了你什么忙啊?”
众人:“……”
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陆瑾寒薄唇轻启:“说来话长。”
他话音未落,就有人替他长话短说了。
二世祖那边,周二少几杯酒下肚,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恶劣地咧嘴笑了几声,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清梵,当年你老带在身边的那条疯狗,哦不对,……那个保镖,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