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昌黎王常年在辽东封地,慕容斐怀疑,那密信的内容和辽东地区方言有关。
于是便命人去查了,估计很快就有结果了。
他向来这样靠谱。
我也稍稍安了心。
我本不想将阁主扯入这些是非当中的,我以为他只是一个有威望的商人。
皇城水生,如果能够漂游于朝堂君臣之外的话,他应当会过得轻松些。
谁知世事难料,他竟是慕容斐。
我坐在梳妆台前思索良久,后知后觉地接受了慕容斐就是阁主的事实。
天气愈发炎热,行于皇城街道上都能瞧见不少妙龄女子换了夏装,放眼望去,全是丽人坊的。
那些衣裙颜色花样都是我未曾见过的,而于普通百姓而言,丽人坊价格低廉,一时之间名盛京城。故意拉开
好在彩裳阁在春日宴的时候便吸引了不少贵府小姐,就算平日里没有客人,靠着那些权贵的订单也能存活。
两家绸缎铺子前后风靡京城,免不了被人比较。
随着丽人坊的客人越来越多,坊间开始流传说是彩裳阁故意卖贵价布匹,还不如丽人坊物美价廉。
百姓们再稍一打听,发现那丽人坊的掌柜竟是宋将军的二夫人,纷纷对她刮目相看。
说书人不再讲些她蓄意陷害我的恶毒故事,反倒说起她寒门出生如将军府天降财星的传奇来。
一听闻丽人坊是宋将军宠爱的江夫人开的,一些墙头草蠢蠢欲动。
他们纷纷朝着丽人坊抛出橄榄枝,想要丽人坊为自己的府上供给绸缎布料。
明面上说是捧场买卖,实际上却是朝政联结。
见宋府不但有战功,府里还有个很会开商铺的女人,不知多少权贵动了别的心思,讨好宋时渊成了他们共同的目的。
一时间,江红玉赚得盆满钵满,平日里吃穿用度也逐渐奢侈起来,若是与我一同出府,估计也一时难分谁是正妻谁是平妻。
最近常有百姓上彩裳阁闹事,扰得店小二苦不堪言,我不得不给了他些银两又让他休息了几天,自己扮做男子模样亲自去店里盯着。
慕容斐听闻了彩裳阁的事,把手下的千竹派来替我镇守。
那些人见彩裳阁多了个带刀侍卫,便瞬间没了闹事的心。
“八成是江红玉找的人。”我倚在门口,看着那几人一同拐进了一个巷子里。
千竹不解:“她赚得还不够多吗?来扰彩裳阁作甚?”
我笑而不答。
江红玉素来如此,她从不想做最好,她想做最唯一,最独特的那个。
到了傍晚,我回到宋府,听见大堂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我果真没看错你这个姑娘!”周氏含着笑意道,“时渊遇上你,真是他的福分!”
“娘,我遇上时渊也是我的福分。”
一走到大堂门口,就瞧见这婆媳二人手叠着手,很是温馨。
我没打算停留,径直就要走过堂前打算回自己院中,谁知周氏却忽然开口唤住我了。
“倾书!”
我转过身去,压下心中的不耐烦,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你还记得自己是宋府夫人吗?”周氏大步走到我面前,很是不客气地盯着我。
“成日往外跑,都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不服侍公婆也不照顾你夫君的,不孝不义,你让外人怎么看我们宋府?”
“与其整日无所事事饮茶弄花的,不如跟红玉多学学。她才入府多久,就已经会补贴家用了,你在府中三年了,府里还是一片亏空。”
我困惑地打量着她,问:“您最近是病了吗?”
“什么?”
“我看您手脚麻利,看上去不像伤残了,怎的就需要服侍了呢?”
“你!”
“再者,是府中侍从婢女不够多吗?要给老夫人院中多添几个吗?”
“好啊你!也不知道你成日出去和什么人鬼混!现在竟这般顶嘴,真是不孝!”
周氏气得浑身发颤,怒火中烧,扬起手便要扇我。
我立马后撤一步,叫她扑了个空,踉跄一步,往前一倒,手肘咯噔一下磕到了门框。
“诶呦!”痛苦立马驱散了愤怒,她抱着手痛吟出声。
我心中暗笑,这下可不就伤残了?
江红玉立马上前察看,抬头瞪着我:“姐姐和母亲吵什么?用得着这样吗?这里的女人真是小肚鸡肠!”
“大家可都瞧见了,”我环视屋里仆人一圈,“刚才是老夫人要打我的,难不成我还站着不动让她打吗?老夫人摔了是她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全然没有理会身后二人的斥责与怒骂。
是日午后,紫竹苑竹林下,我与董家小姐正对坐于棋盘两侧,黑白棋子在棋盘上厮杀,几经搏斗后,她不得不叹一口气,撇了撇嘴:“我就从未有赢过姐姐。”
自打春日宴后,前世与我并不相识的董成玉便成了我在所有女眷中最要好的朋友了。
她时常来我府中与我下棋,不时谈天论地,尤爱和我说那位与她指腹为婚的御史家小公子。
“洛姐姐,”她瞧不惯宋时渊背着我和江红玉苟且,因此也都不爱叫我宋夫人,“你听说了吗?京城新开了一个绸缎铺子,那衣裳样式很是好看,前几日户部尚书家的孙夫人专程去买了一套,我在街上见着她了,可是好看!那老太顿时年轻了十几岁!”
“她不过年长你七岁,就叫老太了?”我笑着将棋子收好。
“啧啧,她那拿腔拿调尖酸刻薄的模样,就和他们御史家那个老夫人似的!”
“你最好少将讨厌老夫人的话挂在嘴边,让旁人听了不太好。”
董成书嘿嘿一笑,立马抱着我的手臂讨好起来:“那不是和洛姐姐说嘛,洛姐姐才不是外人。”
我撇了眼她,目光扫过她身上那件薄纱藕粉裙,淡然道:“你这件也是丽人坊的吧?”
董成书登时僵住了,不做声地乖巧坐好,摸了摸脑后,心虚极了:“那时我还不知道那是江红玉的店……”
我抬手摸了摸她的衣袖:“你以后少穿他们的衣裳。”
“怎么了?”
“反正最好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