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曾说,她在京城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足以帮她报仇的人。
崔娇月没有答话,她的指尖轻抚着那盏茶杯,眼神却是直直地望向对面之人,眼神凌厉之下,竟有那么一刻,她动了杀心。
姐姐的事,本应该无人知道才对。
齐恒感受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却是不慌不乱地继续说道:“崔明月中了毒,我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至于崔家的事,我无意掺和其中。”
“你要什么?”崔明月,是姐姐的真名。这世上只有几个人知道。
崔家遭难,年仅十二岁的崔家长女崔明月,以罪女之身被送进了春风楼,两年后自缢于楼中。旁人都以为她为护住清白,不愿接客才自缢。
可崔娇月知道,姐姐不是为了护住自己的清白,而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有个当做妓子的姐姐。没了崔明月,她才可以求得宋家的庇护。
然而庆幸的是,崔娇月先一步找到了姐姐。她从麻绳下救下了姐姐,那时她害怕极了。只要再晚一步,她就再也没了姐姐。
有些棋子,总得在最关键的时刻,才能发挥作用。
齐恒笑道:“就当你欠我一次。”
“半月后,皇家狩猎。庆王会随圣上出行。想救她,这是最好的机会。”齐恒说完,又满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只是庆王府看守森严,若是硬闯进去,怕是会两败俱伤。”
崔娇月略微思索了片刻,“我可以进庆王府,但我要知道姐姐具体被关在什么位置。”
“那就最好了。”齐恒等得就是崔娇月这句话,他虽真心想救人,但若是代价太大,他自然不愿干亏本的买卖。
想到崔明月,那女子倒是烈性,连孩子都有了,但就是拼死都不愿当庆王妃。
“我会在宋家,静候齐大人的吩咐。”出来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崔娇月将刚才的那杯茶饮尽,“望大人,言之有信。”
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只要是为了姐姐,她都愿意闯一趟。
戴上面具,流云亲送她出了长亭阁。
“主子,为何非要将崔姑娘拉下水?”流云不解,这位崔姑娘身姿柔弱,看着连一只虫子都杀不死,如何能堪大用?
从庆王府送出来的求救信,并没有提到崔娇月。其中所写,只求齐恒救她一次罢了。
“自然,是缘分了。”若非齐恒去了广陵,怕是也不会遇见崔娇月,更不会查到庆王妃竟是那早早死了的崔明月。
崔家姐妹,一个隐姓埋名,一个寄人篱下。
可偏偏,她们惹上的都是这大周数一数二的人物,这如何不值得费心呢?
回到布庄时,香叶已在隔间内等得满头大汗,蝶衣来催了几次,问她们可有试好衣裳,香叶只得敷衍着回了几声。
就连外头的护卫都有所察觉,催着让蝶衣进去看看。
崔娇月从刚才的小门偷摸进来,又躲了一会儿,趁着没人才匆匆进了试衣间。
“姑娘身上怎有了这般重的桂香?”片刻,连隔间都充斥满了香气,让香叶忍不住问了一声。
崔娇月来不及回话,只急切地将身上那层侍女的衣裳脱下,随便卷成了一团,藏在了隔间后面的一个箱子里。
而后,她一把将旁边那套淡紫的成衣换在了身上,“尺寸可合适?”
香叶帮着将衣襟处整理平整,又将腰带系紧,“略微大了些,但若是内里加一件袄子,当是真好。”
“好,你再帮我挑三件成衣,待会儿一起结账。”崔娇月动了下胳膊,似是后背的内衫皱在了一处,蹭的皮肤有些疼。
她只得送了些腰带,裸露了香肩,对着香叶道:“帮我看看,可是没穿好?”
正当崔娇月衣衫半褪时,那挡着隔间的门帘忽而被人一把掀起。
“啊!”香叶惊呼出声。
崔娇月连忙转身护住自己,躲到了香叶的身后,等她抬眼看过去时,却道:“二公子?”
宋长霖本在此处寻访案件的证人,正巧看见了宋府的马车,本是随意一瞥,却看到护卫满脸焦急的神情,等他下马询问时,才知晓崔娇月竟是许久没出来了!
他这才径直冲了进来,没成想竟是看到了这一幕。
“护卫说你不见了,我才过来看看。”说完,他一把拉下门帘,脸色微红,转身出了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