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叶在屋内给崔娇月上药,不由念叨着:“那陆姑娘可真有主意,竟是敢招赘婿上门。”
“是啊,比你家姑娘厉害多了。”此事要放在自己身上,崔娇月只觉得她是没有这般魄力的。
府中少了几位郎君,竟是一下子冷清许多。
晌午过后,雨声渐渐大了,院内石板上有了些积水,雨链霖霖,处处透着一丝幽静与平和。唯独崔娇月坐在外头赏雨时,额头上肿起的那块包隐隐作痛,让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刚才陆婉盈最后的那句话,指的是什么呢?
“茶坊这两天可有信来?”崔娇月伸出掌心,几滴雨水落在其上,很凉。
香叶摇了摇头,“没有啊。李掌柜上次只送了茶叶来。”
已是整整一个月,未曾收到信了。崔娇月收回掌心,随意地在袖子上擦了擦。
也不知,如意现在如何了?
屋内,香叶正收拾着东西,收着收着,她惊叫了一声:“姑娘!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崔娇月转过头去,看见匆忙小跑过来的香叶。
香叶递了过去,“呶,竹哨。”
“给我吧。等乡试后,还给他。”本应一并还回去的,可现在崔娇月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总不能再弄丢了吧?
将竹哨挂在了脖子上,藏进了衣领内,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吧。
阵雨连着下了三日,秋寒渐甚。院内的石榴树梢开出了娇艳的深红花蕊,水珠砸在蕊心上,打落了几片花瓣,零落成泥。
小黄躲进了廊下,崔娇月晃着摇椅,将它揽进了怀中。
“贡院那处,可有消息了?”昨日夜里,有个考生突染了痢疾,被送入了医馆。宋府今早得了消息,俱是担心。崔娇月候在院内,让香叶送了些银子给门房,让他时时留意传来的消息。
香叶回道:“四夫人说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姑娘,不用这般着急。”
如何不急?崔娇月只后悔没有多给宋轻舟带些药丸进去,若是真病了,那才是冤枉。心中虽烦扰着,但嘴上却还是说了一句:“罢了,听天由命吧。”
又过了三日,府内一切安宁,崔娇月便不再继续打探着外头的消息,只足不出户,好好在院子里养伤。
奈何,终究是有人不愿意让她躲懒,将她请了出去。
“林姑娘递了帖子来,她办了场诗会,请府中的姑娘们都去。”香叶将一张花笺递了过来,花样精致,在羊皮纸上印出了海棠,熏了香,又亲手写了字。
崔娇月的脚踝好了一些,只还需拄着拐杖走路,脚步迈的轻缓,“可知道,都有那些人去了?”
“这就没问了,左不过就是周家姑娘、柳姑娘、叶姑娘、王姑娘呗。”香叶只拿了帖子,哪里能想到要多问几句。“林姑娘还说了,这诗会上,二公子出了彩头呢!只怕各院的姑娘们都会赶着去。”
这么一说,崔娇月更不想去了。她将花笺递了回去,“我腿脚不便,上次新买的珠钗还未用过,你将珠钗与花笺一同送回去,这诗会就帮我推了吧。”
香叶刚说到“二公子”三个字,就瞧见自家姑娘的神色变了变,随即连连点头道:“哎,我现在就去。”
“打好伞,可别丢了。”见香叶匆匆忙忙,连雨靴都忘了换,她赶紧又喊道,“走路小心些。”
等到人走了,她摸着怀中小黄狗的脑袋,不由失笑:“真不如你聪明些。”
然而,过了一会儿,香叶回来时,身后竟是跟着了林荣月。
一把青绿色的油纸伞撑在头上,林荣月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衫,雨水浸湿了她的下摆,进门时,凉风一吹,她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崔姐姐,我来看你啦。”林荣月喊得亲切,独自将伞一收,走到崔娇月身旁时,脚上的绣花鞋都已经半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