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将鱼钩收回,又将那一尾鱼放进了鱼篓里,才转身朝着崔娇月道:“走水路虽快,但吃的不多。准上几条鱼,煮个鱼汤也好。”
崔娇月不明他的意思,“齐大人,要与我同行?”
她病在床上时,小竹曾在送药时,偷偷在她耳旁嘀咕了两声:“齐大人。”
崔娇月知晓是齐恒有意救自己,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忙,自己却不能为他提供任何好处,让崔娇月不由疑心他的目的。
见她目光警惕,齐恒突然笑了起来,“我的小月儿啊,你与你姐姐,还真像。”
一样的防备心,却也一样的蠢笨,竟都会被男人困住。
“宋长霖破了件大案子,圣上如今有些迁怒于我。我身子不适,便自请去安阳修养些时日。”齐恒朝着崔娇月招了下手,让她坐下。
然而在听到安阳两字后,崔娇月不由蹙紧了眉头,“安阳?”
“安阳吴家,乃是我的外祖家。”齐恒倒了杯热茶,而后朝着身后的船家唤了一声,“船家,开船。”
安阳吴家,崔娇月当然知道。崔娇月那已经逝世的外祖母,就出自吴家。外祖父乃安阳文家,自外祖母去世后,两家来往就少了。
但崔娇月记得,自己在外祖家住的那两年,吴家时常会派人来探望。
她没想到,齐恒竟是出自吴家!
脑中一闪而过,儿时的记忆。
“想起来了?我的小月儿?”宋长霖朝她做了个鬼脸,抵着鼻子朝着她,吐着舌头。
一张胖嘟嘟的小肥脸从脑海中升腾而起,崔娇月不禁抬起手指,指了过去,磕磕盼盼喊了一声:“吴小猪。”
离开外祖家的前半年,吴家来了个小胖子,最是调皮捣蛋,还总是寻崔娇月的麻烦,每次都会用泥巴抹在手上,再往她的裙摆上一拽,脏兮兮的。
崔娇月那时不愿意让外祖母担心,即便心中委屈,也只是哭上两声,就气鼓鼓呃跑了。
可那小胖子却不愿意放过她,她一哭,就朝她做鬼脸,“略略略,你们女娃娃,就知道哭,小哭包。”
崔娇月那时想恶狠狠地骂回去,却只会说上一声:“吴小猪!”
齐恒能这么快查清崔娇月与崔明月的身份,也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安阳人,自然门路更方便些。
但他没想到,崔娇月竟是将他忘了个干净,只剩他自己还记着。那年齐恒生了场病,齐家又腹背受敌,因为齐老太师就将他送去了安阳修养,远离京城的风波。
因着齐家的身份不一样,齐恒那时就隐姓埋名,用了吴姓。
走水路去安阳,需要半旬,这一路上,崔娇月倒是第一次在齐恒面前松懈了一些紧张,毕竟一想到对面的人,小时候胖乎乎的样子,也就没那么担惊受怕了。
“你怎会认识我姐姐?”崔娇月将心中埋藏许久的疑问,问了出来。
齐恒吃了一口鱼,慢悠悠道:“是你姐姐,来寻得我。都是亲戚,自然要相互帮助了。”
对于这最后一句“相互帮助”,崔娇月并不太相信,毕竟姐姐提醒过她,这人不善。
“那我姐姐,她现在如何了?”宋长霖说姐姐已经回到了庆王府,成了人人口中的庆王妃。可崔娇月担心,她是否如自己一样,失了自由,被囚禁在一方小小天地内。
“庆王有意争储君,你姐姐是王妃,危险是危险,但富贵险中求嘛。”齐恒大口喝了碗汤,远离京城的感觉,确实自在,毕竟再也没有一群人死死地盯着他的一言一行了。
可齐恒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庆王争储君,与她姐姐何干?难不成,她姐姐还能做皇后?
但崔娇月没有再问了,便是她问了,她也觉得齐恒不会真正回答她的问题。
那不如,歇了口舌。
“对了,你姐姐中的毒,是我给的。”齐恒盛了一碗鱼汤给她,顺手还将那不下心盛进去的鱼刺夹了出来,“我的小月儿,我与你们才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崔娇月愣了一刻,信与不信,等到了安阳,再说吧。
至少现在,不能饿着自己,崔娇月接过了鱼汤,喝了下去,味道不错。
而远在京城的宋长霖,早已经暗中将京城都翻了个遍,却始终未曾找到人。
十三背上的鞭伤还未好,她为了将功赎罪,已是连着七日未曾歇息了。
卫安趁着搜寻罪犯之时,终于是偶然从一个船夫哪儿,打听到了一丝线索,顺着追查下去,终于得到了消息,他回禀道:“夫人她,顺着水路,往安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