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是她唯一的依仗了。
宋轻舟,亦然。
“我有些累了,想早点儿歇息了。”崔娇月松开了香叶的手,看向了宋轻舟。“九郎的事情,明日再说吧。”
宋轻舟突然觉得她浑身透着一股凉意,好似她八岁那年进府的时候,面对每个人都是一副淡淡的笑意,明明笑着,却总让人觉得疏离。
想到今日陆家发生的事情,宋轻舟走到她身旁,指腹轻抚过她的脸颊,关切道:“好,你先休息。”
听竹院。
残荷刚回,就又被唤进了书房,她低头走进去,回禀道:“公子,人已经送回去了。”
“嗯。”宋长霖翻书的手动了动,拉长了声调,且问了句,“她可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主子的心思是真难猜啊。不过在残荷看来,她还是应当将崔姑娘已经定亲的事情与公子说上一声时,正准备开口呢,结果又被宋长霖一句话堵了回去。
“算了,卫安已将屋内的东西都处理了。今日之事,你只当作不知道。她本就是四房的人,没必要牵扯进咱们二房来。”宋长霖快速翻着书页,恨不得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烧干净。
恍惚间,他突然想起裴玄那句:“你没碰过女子,哪里知道女子的妙处?别到时候,随便被人骗了清白,念念不忘才可笑呢!”
或许,他该去烟花柳巷走一遭。可想起那些污糟之地,宋长霖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不过是些见不得人的念头,他才不会对女子动心。
残荷实在摸不着头脑,到了嗓子眼的话,只得又咽回去。得了,主子说什么是什么,她可不敢得罪。
累了一天,残荷脱了外衫就往床上一躺,却是突然被身侧扑过来的人影吓了一跳。
“你今日去公子内寝了?”白芍被罚了禁足,又被贬做了二等侍女,只能在院内做些养花养鱼的活计,不可进内院。
残荷叹了口气,身为下人,不可打探主子行踪是顶顶重要的规矩,她不信白芍连这都忘了,“你听我一句劝吧。公子留着你,便是还有些情分,你切莫将这一丝情分都磨没了。”
谁知白芍回了句:“听你劝?你今日还不是偷摸去了公子那处,谁知道你什么心思。我连问一句都不成?”
将脏水泼到她身上,这残荷可不认,“呸,我都是当娘的人了,能有什么心思。你别把人都想成你,滚滚滚,别碍着我睡觉。”
被骂了一顿,白芍当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话都说出口了,她哪能认错?她向来性子傲,“且等着吧,总有我出头的时候。”
入夜,又是一阵淅沥沥的下雨。
香叶睡得正熟,却是突然感到肩上一冷,本想再躲进被里暖和一会儿,但最终是打了个寒颤,揉着眼睛,起来关窗。
“姑娘?”等到她转身想给姑娘盖好被子时,手刚巧划过了崔娇月的脸,滚烫。困意一瞬间消散,香叶当即轻摇了两下人,“姑娘,姑娘醒醒啊?”
浑身冷热交替,耳旁虽能听得人声,但听不真切,嗓子里更是焦灼干涸,崔娇月迷迷糊糊中,哑着嗓子喊了一句:“水。”
“好姑娘,好姑娘,您千万别睡过去了。我,我这就给你倒水来。”香叶听见人还有回应,赶忙擦了把眼泪,倒了杯茶水,用干净的帕子浸满水,再将帕子里的水挤进崔娇月的口中。
嗓子里的焦灼感仍在,崔娇月突然咳嗽了起来。
“咳咳——”
香叶生怕她咳疾复发,一时慌了神,却还是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喊醒了一个平日里在外院扫洒的小婢女进来,让她守在屋内:“你且看着姑娘,我去找府医来。”
“爹!娘!”崔娇月半梦半醒,整个人烧热的发疼,梦中是爹娘为了护着她,满身是血的模样,他们朝着她挥手,大喊着让她赶紧跑,她小小一个人儿,绕过亭子,躲藏在狭窄的假山缝内,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仍由眼泪划过脸颊,却是一声都不敢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