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马一用!”说罢,凌玉儿翻身上马。
才夺了缰绳,翟祁安却又将身一跃,紧贴着尹芊芊骑上马来。
“我的追风概不外借,尹姑娘这是……”
“闭嘴。”
凌玉儿打断他的话。
见甩不掉,只得依了,却又厌恶地想起那璞玉园床上翻飞的红浪。
“……”话生生被打断,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对他呵斥。
这女人真是!
追出了城,又穿了一片密林,马车驶入了一个村落,在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前停了下来。
待得几人步入院内,凌玉儿加快脚步跟上,环顾四周后,打算再次翻墙而入。
翟祁安也认出那是凌家的马车,凌家的二小姐。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对于事物的嗅觉近于狗那超乎寻常的灵敏。
心中疑虑渐生,便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
二人一前一后翻墙进了院子。
凌娇娇靠在椅子上,斜睨着地上瑟瑟发抖的青苗。
“我实不愿行此,但你实在太过放肆。阿姐已长眠地下,你还想破坏我们姐妹间的情分……”
青苗双眼圆睁,血丝密布,惊恐中又夹着些愤恨。
“啪!”
一声脆响,凌娇娇起身,狠狠地扇了青苗一耳光。
凌娇娇倾身向前,手指用力钳住青苗的下颚。
“你可知,我走到今日是何等艰难?莫说你区区一个婢女,就妄想阻我道路,谁都阻止不了!”
屋外震惊的凌玉儿握紧了拳头。
从小到大,这是那温婉娴静的妹妹从未有过的一面。
“啊啊咿咿”。
青苗拼命地摇晃着头,试图挣脱。
“对了,我忘了,你现在已成了个哑巴!”
凌娇娇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手一扬,那小丫头便被甩倒在地。
“你这忠心的丫头,随了你主子,也学不会安分守已。如今你随她去了,别忘了转告她,下辈子投胎了,切莫心生贪恋强行霸占别人的东西!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凌娇娇说罢转过身,朝着那两个彪形大汉使了个眼色后,出门上了马车朝着村口驶去。
屋内的汉子上前按住死命哭喊挣扎的青苗,其中一个一掌劈在她的颈后,顿时便晕过去。
“你去挖坑。”
“费那事儿干嘛,直接装进麻袋扔河里。”
“啊!”
二人惊叫一声,闷声倒地。
翟祁安用脚踢了踢昏死的壮汉。
傍晚,翟府后院。
凌玉儿守着床上的青苗,坐立不安:“府医的药也吃了,人怎么还不醒?”
翟祁安坐在椅子上,拨弄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狭长的眸子审视着凌玉儿。
“你怎么会如此关心玉儿的丫头?”
凌玉儿错愕一愣:“见过一两次,这姑娘来过尹府请尹院判……呃,就是我爹替她小姐看过病。”
“宰相府的医官可不少。”
“府医都能抵得上太医的话,那皇上也不必再设太医院了。”
“仅见过一两次?你的样子,可不像。”翟祁安明显不信。
凌玉儿见床上丫头睁了眼,忙呼:“醒了!青苗!”
小丫头看来受惊不少,双眼的惊惧之色还未完全散去,又一脸懵地看着一个陌生女人唤着自已。
直到看见翟祁安走近,才猛地抓住他的袍子,扯着公鸭般的嗓子,“啊”地一声沙哑地哭出声来。
他眉头微皱,轻轻拍了拍青苗的肩膀,眼中尽是怜悯。
“青苗,无需惊慌,谁伤了你?为何伤你?”
青苗这才放下袍子,一边咿咿呀呀的比划,一边流泪抽泣。
凌玉儿心疼不已,寻来纸笔,放在桌上。
小丫头并不信任眼前这陌生的女人。
凌玉儿见状,提笔在纸上三两笔画了一只憨态可掬的猪。
青苗心头一震,这可是只有她和她家小姐才知道的暗号啊!
昔日小姐不喜书卷,夫子留下的抄诵课业向来敷衍了事,为此挨了不少板子。
后来每逢玩心大发之际,就画只猪给青苗,再由她代劳,模仿笔迹以求完成任务。
青苗泪眼婆娑地盯着她,像要在她身上找寻什么。
“写吧,相信我。”凌玉儿拉她坐下。
青苗稍作停顿,提笔写道:“大小姐遭人陷害,二小姐心中必有数。”
凌玉儿见纸上落下的字迹,如遭重锤猛击,痛得她呼吸一窒。
身形一晃,险些跌倒。
一旁的翟祁安瞥见那纸上内容,面色霎时阴沉如墨。
“你知道了什么?”
青苗正要执笔再写,凌玉儿忽得伸手紧紧按住她的手,盯着她摇头示意。
这分明就是告诉她:翟祁安信不得。
“尹芊芊,你这是何意?让她写!”翟祁安猛得一怒。
青苗心生疑窦,一个是小姐未婚夫婿,一个有着小姐墨笔痕迹的女子,究竟该信谁?
“尹芊芊,于公,你此为干扰锦衣卫查案;于私,你阻我为玉儿昭雪。由不得你肆意妄为!”
翟祁安双眸阴冷似冰刀,这还是凌玉儿第一次见这人眼里生了杀气。
“我问你,三月十三未时,你身在何处?”凌玉儿冷冽地质问道。
翟祁安未加思索,因为那日正是凌玉儿的绝命之时。
“那日太子昭我进宫,方至酉时三刻才出宫,若是……”
凌玉儿心中一颤,随即冷笑。
“要掩盖自已让下的丑事,是得找个让人无法对质的证人。”
翟祁安猛地抓住凌玉儿的胳膊,力道大让她生疼不已。
“我不管你心中有何盘算!若是你敢妨碍我彻查此案,我先将你投入昭狱!”
青苗见他一副阎王模样,顿时吓得丢了笔,打着颤儿躲到一边。
“你可敢对着苍天,对着凌玉儿的冤魂,以你翟家世代荣辱起誓?”凌玉儿毫无惧色,厉声喝道!
“有何不敢!”
翟祁安一甩凌玉儿的手臂,指天为誓。
“若我隐瞒三月十三之事,愿我翟家世代受世人唾弃!”
凌玉儿见他当真敢拿着家族名誉起誓,不似有假,颓然坐下。
事态愈发扑朔迷离,若他所言为真,必有人冒充他诱她前往。
“青苗,你过来,将你所知一切,尽数写下……”
凌玉儿颤着声儿。
随着青苗揭露的笔墨越多,案件越显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