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你是当我们这些主事儿的人都死了吗?什么时侯,我们半山村可以叫一个女娃儿吆五喝六。”
那个恶魔般的声音从远处而来,林梦不由浑身恶寒,后背一凉。
熟人来了。
转身,人群里走来陈大有。
他头戴一顶棕色帽子,污垢在上面闪着黑光,脖子僵硬得朝右昂着,一双手背在身后。
记忆里,他似乎多年来都是如此。
永远神色沉稳,鲜有在人多场合发表言论的时侯,除了林盛誉死的那天。
林梦莞尔一笑,这位背后的谋士,这么早就登场了。
她镇静道:
“陈叔,你先别慌啊!这不,我还在问嘛!虽然是你儿子指证的你,可是你也可以给我们解释啊!万一是你儿子误会了你呢!”
林梦是笑着说完。
陈大有一直觉得林梦没有脑子,经不起吓唬。
不曾想她面对自已的责问,竟无半点惧怕之色。
只得调转目标道:
“盛誉啊,我虚长你几岁,有些话说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知道你是老来得子,可也不能把儿女惯上天啊?常言道:富人惯骡马,穷人惯娃娃。一大清早,由着娃儿闹哄哄的,像什么样子?咱哪家不得出坡干活啊?娃娃不懂事,你是支书,也不懂事?”
陈大有笃定林盛誉绝对不想让人说自家娃儿缺教养,自觉得十分了解他。于是,当着全村人的面,故意语重心长,记脸都是关切与失望之色。
言语里尽是林梦不懂事,故意闹事的暗示。
他知道,这些年里,林盛誉无论家事还是公事,都是大家的表率,几乎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今日这事,已经乱成一锅粥,总要解决。
林盛誉活了几十年,经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事情,无一不是他拍板决定的。
听到陈大有说话,他便觉得不能再叫人看笑话了,立马清了清嗓子,道:“林梦····”
他是想私下解决。
林梦却没有这个打算,抢先道:
“陈叔,你这一大清早就拐弯抹角地说我没有家教,又指桑骂槐得埋汰我爸,怎么?心虚吗?是害怕他们再说出点什么来?”
“早不来晚不来,你儿子说你教人到我们偷东西的时侯,知道出来指责我爸了,你可真会让事。”
不等陈大有反驳,林梦接着道:
“还有,你要觉得家里遭偷,女娃儿屋里半夜被人摸黑闯了也没啥,那要不要叫你家婶婶今晚睡我那屋?我保证,无论晚上发出什么声音,第二天早上,我们全家都能当让什么也没发生。”
此时林梦哪像一个没出嫁的女娃儿,大老爷们儿都不好意思说这话,她可是一点都不避讳,全村老老少少顿时臊得将脸看向别处。
陈大有谋划一辈子,哪受过如此羞辱。
这么个小丫头片子,竟然当着全村的面给他难堪,手里的烟杆攥得“吱吱”作响,脖子青筋暴起,脖子弯的越发明显,可除了眼睛能喷出火来,当着全村人的面,他拿林梦没半点办法。
“林梦,跟你陈叔怎么说话呢?”
林盛誉冷笑道。
“放开,放开!”
他对拉架的人说,眉目间却并不见怒色。
林梦知道林盛誉还是知道亲疏。
他也反应过来了。
她还知道,陈大有在装呢,他还要扮演好德高望重的角色,还指望着早日接林盛誉的班。
所以,对自已的话就是不敢接茬。
不然就他那暴力劲儿,她还真不敢当着他的面如此羞辱他,毕竟已经被他折磨死一次。
“哎呀,爸爸,我和陈叔开个玩笑呢!陈叔是不会介意的。”
“对了,要是嘉雷再不说出点有用的信息,就算血淌不死他,被狗咬了,也是会得狂犬病哦!时间久了,也就没得治了。”
林梦笑着,每个字却都冰冷异常。
村里没有大夫,这事儿不解决,连个去
外村请大夫的人都没。
“妈,妈!救救我,救救我!”
程嘉雷听着你一言,我一语,唯独没人为他着想,只得向他妈求救。
这下,轮到程嘉雷妈急了:
“梦儿,婶儿错了,嘉雷有错,他该死,可···可你看在他是程家独苗的份上,饶了他吧?饶了他?我求求你!”
程嘉雷妈扑通跪在林梦面前,一个接着一个磕头,无论周围人怎么劝,怎么拉,都不管用。
四下窃窃私语,看向林盛誉、梦瑶的全是祈求的目光,就连林安都忍不住道:
“姐!”
“再闹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
虽然林梦刚刚说的话,他听到了,也终于知道自已为什么上学路上总能碰到好玩意儿。
为什么村里那么多人乐意带着他玩,原以为是自已讨人喜欢。
没想到是算计自已呢!
这些人可真逗。
自已本来就不是学习的料,那用得着那么麻烦的招数。
倒是他们想欺负姐姐,是确实是该死。
但是,要真让大家都看着姐姐逼死人。
那以后,她就别想在村子里生活了。
所以,不管以后怎样整死那些人,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不能。